秦耕摇摇头,说:“六舅,你不懂。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你还是听我的话,乖乖回去吧。”
六舅沉默了一会儿,说:“秦耕外甥,你是不是怕我连累你?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秦耕说:“六舅,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是我的舅舅,我不能睁睁看着你出事。”
六舅说:“秦耕外甥,你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你家那边的旧房子,给我两间,我要在这里闯出一番天地。你要是还当我是你舅舅,就支持我。”
秦耕的母亲看不下去了,说:“老六,你别这样不要脸行不行?你留在这里,真的会连累我们一家人的!”
六舅转过头,看着秦耕母亲,说:“你是我姐姐,不应该说这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家多苦!每天天刚亮就要出工,在大太阳下劳动,头都晒晕,有没有效率,都在田间磨洋工,一年到头,连饭都吃不饱!”
六舅说着,眼睛里泪水汪汪,他真的动情了。
他说的是真话。
生产队出工,每天都有事,并且有做不完的事,其实,都是在那里磨洋工,一天事分作几天做,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都要去出工,否则就没有工分。
年底了,就按工分多少分配物资。所以,都心知肚明,慢慢磨洋工,赚工分就成了农村人每天的任务,至于效率,谁也不在乎了。
六舅就最讨厌这种态度,他宁愿快点干,最好是早晚做事,中午大太阳的时候回家休息。
他希望讲究效率。
他讨厌磨洋工。
再说,他智商比一般人都高,不愿意听从愚蠢的人指挥,所以,在别人眼里他是吊儿郎当的,是叛逆的,是不服从管理的。
这样的人,是有人治的。
在火红年代,聪明人是有人治的,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将是专门治聪明人的,他们的手段非常的简单有效。
“抓起来!”
“推上台!”
“狠狠地批斗!”
或者“关起来。”
“饿他几天!”
专治各种不服。
六舅没少挨批评。
他有一百个理由想逃离家乡。
现在好容易发现了世外桃源,他怎么可能愿意回去呢?
突然,他哭了!
一个50岁的男人,哭得昏天黑地,谁还有吃饭的兴趣?
他是真哭。
秦耕虽然和六舅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看到哭成泪人一般的壮年男人,他不想说什么了。
甚至,他有些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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