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贴在冰冷的地上,感觉头顶有气流飞过,硝烟味在鼻尖弥漫开来。
卫渺冷硬的心又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这个世道对人类的深深恶意,或者说是对这个叫做东方的民族有着最深的恶意。
“阿渺!”
突然的顿悟,让她进入玄之又玄的状态,一时间无法掌控自己身体。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扑向她,将她死死地护在身下,浓郁的血腥气灌入鼻腔。
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卫阿大的声音。
卫渺脑子空白一瞬,而后飞快地转动: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今天是卫阿大第一次在仙乐斯门口等黄包车。
申市的黄包车都是有地盘的,他前几天攒够了钱,通过车友介绍,花钱通了关系,才可以来这里等车拉人。
仙乐斯舞厅进出的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给车费爽快,运气好也能给小费。
他没有别的本事,有的是力气,多拉几趟,家里的婆娘不会整日愁眉苦脸,孩子们也不用饿得哇哇哭了。
卫阿大怀揣最朴实的愿望,排队等着拉人。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仙乐斯门口进出的红男绿女,计算着前面排队的车友,大约到自己会是什么时候?拉的客人好不好说话?
满是期盼和兴奋的心情,让他连马路边的热闹都没心思看。
等枪响的时候,他的车友刘黑炭十分有经验地对他吼道:
“卫阿大,快跑,往前面马路上跑,这帮人火拼不敢上马路的。”
卫阿大听完拉着自己的黄包车就往路边跑,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马路边上。
而两侧火拼的人已经开始对射,他想也没想丢下黄包车就扑向已经倒地的卫渺。
有些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卫渺的回忆,她双眸快速恢复清明,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人。
“阿渺,车行的董先生过来了,说要看看你阿爹。”
许阿鱼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小娃娃,她说话间侧开身体。个头不高的男人出现在卫渺的眼前。
男人五短身材,穿着深灰褂子,戴黑色礼帽,是最近比较常见的时髦打扮。
董先生的目光有些黏腻地落在卫渺身上一瞬,而后用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从兜里掏出手帕捂住嘴,才进了卧室。
借着窗户的光,踮脚朝床上看了一眼,转身快速出去。
噔噔噔的下楼声音十分重,片刻外面就传来了许阿鱼哀求的声音:
“董先生,侬行行好,我家阿大十五岁就在车行拉车,这次真是意外的,他如今命都快没有了,家里实在没有钱财来赔偿修车的费用,侬给宽限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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