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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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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起，朕实在不懂，你是如何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他刘达因为遭遇不公，就可以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朝廷报复，就可以伤害那些无辜的生命吗？你让朕宽恕他，试问，那些无端死去的人，他们的家人答应吗？损我大宋国威，置我大宋的百姓安危于不顾，无视我大宋的律法条例。就算朕要宽恕于他，你认为，百姓答应吗，满朝的文武答应吗，我大宋的律法能答应吗？”

听到这里，赵起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提出这些，确实有些冒失了。

不过，赵起的话却还没说完，他连忙磕头，忙说，“官家，臣的话还没说完，请容许臣说完。”

“赵起，你还想说什么，还不闭嘴。”张茂则惊恐不安，看了看赵起，连忙叫道。

官家瞥了一眼他，冷冷的说，“你还有话说，行，朕听着呢，说吧。”

赵起想了一下，说，“官家，臣刚才说，恳请官家宽恕刘达一命，还有一个原因，是希望可以得到刘达的帮助，协助我们尽早擒获那真正的幕后主谋。”

“什么意思？”官家闻言，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赵起想了一下，说，“是这样的，官家，如果现在，臣能劝阻刘达悬崖勒马，并将功折罪，协助我们勘破案子，擒拿幕后主谋，这也算是大功一件。故而，臣恳请官家能以此宽恕他一命。臣所作所为，一切都是出于公心，断然不敢有任何的徇私。”

官家闻言，不免冷笑了一声，摇摇头，说，“赵起啊赵起，你的心思，朕都明白。这样吧，你若果能劝说刘达现在投案自首，并主动帮助朝廷缉拿幕后主谋，朕可以网开一面，留他一命。”

“真的吗？”赵起一听，顿时面露喜悦，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官家。

“不过，赵起，你也别高兴太早了。”官家却继续说，“刘达是什么人，他如今走上这条路，你真的认为可以三言两语就能劝回吗？”

“官家，臣相信，臣会让他改变主意的，请官家给臣一些时间。”赵起连忙磕头。

“好，朕今日说话算话，答应你就是了。”官家说着，转身就走出了舱外。

张茂则这时抬眼看了看赵起，无奈的摇摇头说，“赵起，你太冒失了。”

话说着，无奈的起身，迅速跑去舱外了。

张茂则走到外面，赶紧撑起一把伞，走到官家跟前，替他遮挡着稀疏的小雨。

“官家，你别太生气了。刚才赵起虽然有些冒失，但是他可都是出自一片公心。臣也相信，他赵起绝对不是为了徇私，不是有意要去包庇那刘达。”

官家转头看了一眼张茂则，淡淡的一笑，说，“茂则，抱歉，朕刚才有些失态了，吓着你了吧。”

张茂则一听，吓得赶紧说，“官家，臣不敢有这种念头。只怪臣伺候不周，才导致官家动怒。”

官家轻轻拍了拍他，柔声说，“好了，茂则。”

说着，无奈的叹口气，说，“其实，朕刚才动怒，也不是因为其他。赵起这人，朕是寄予厚望的。朕一直希望，他是可以作为一个铁面无私的人，守护我东京城。但，朕也最担心，他会为感情所拖累。赵起这人，任何都很好，只是太容易感情所左右。关于刘达的事情，虽然他说的都对，但，朕的看出来，他内心里，还是有心偏袒于他。这，却是朕不希望看到的。”

张茂则听到这里，忙说，“官家，臣有些不同的见解，不知该不该说。”

“哦，是吗，”官家听到这里，却有些吃惊，转头看了看张茂则，说，“茂则，你且说来。”

张茂则微微躬身施礼，方才说，“官家，臣倒是觉得，身为开封府的通判，掌管刑狱审判，缉拿盗贼，的确应该做到铁面无私。可是，却不能做一个毫无一点感情的人，否则，那就是与禽兽无异的人。”

“茂则为何有这等见解？”官家有些吃惊。

张茂则说，“官家，臣曾听说过，汉景帝时期，长安城有一个掌管刑狱的官员叫张鸥。他曾将一个犯人杀害假母的案子，递送给了汉景帝御览。当时，只有12岁的汉武帝，听了案子的判决，却觉得判的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官家听到这里，也是饶有兴趣，非常吃惊的看着张茂则。

张茂则说，“这个案子的详情，是因为犯人的假母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是替父报仇，所以才杀害了假母。张鸥当时是出名的铁面无私的官员，他就严格按照律法，以杀害母亲这种大不敬的罪名，直接判了这犯人斩监候。”

“嗯，这案子判决的没问题，非常公平公正。”官家听完，也是点点头，说道。

“可是，官家，你知道汉武帝是如何判决的吗？”张茂则看了看官家，问道。

官家有些吃惊，看了一眼他，说，“他是如何判的。”

张茂则说，“汉武帝说，所谓假母，就是继母。而犯人和继母之间能有母子关系，其实就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和这继母是夫妻关系。但，这继母杀害了犯人的亲生父亲。那么，从法理上讲，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就已经不存在了。所以，这罪犯杀害假母，就不能以儿子杀害母亲的罪行来判。更何况，罪犯杀害假母，是替父报仇，这是孝道。故而，这罪行更应该减掉一等。所以，汉武帝最后的判决是，这罪犯从斩监候，直接改成了流放。”

“好，太好了，汉武帝能做出如此的判决，真是太好了。”官家听到这里，忍不住叫道。

张茂则看了看官家，忙说，“官家，你看，如果汉武帝也是和张鸥那样，只是铁面无私，毫无感情，不能设身处地的从犯人身上来考虑问题，他又如何能做出这等公平公正的判决呢。所以，臣一直觉得，任何的铁面无私，都应该是建立在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能悲天悯人的基础上的。那么，显然赵起就是这样的人。臣相信，他处置刑狱，一定会秉持这样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