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遗光忽地起身走过去,站在围栏边。
他看得更清楚,那兔子长着一张人嘴,嘴边的白毛被染成红色,至于它吃的是什么……绝不可能是红色的草吧?
那兔子吃完了,前爪蹭了蹭鼻子,又理理耳朵,抬头看去。
它似乎看见了姜遗光。
一张人嘴咧开笑了笑,在雨中露出个白森森的笑容,而后,那兔子一蹦一蹦,跳远了。
“你在看什么?”黎恪问他。
姜遗光摇摇头:“没什么。”
说话间,黎恪来到窗边向外看去,蓦地一惊:“善多,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大风将盖住杂物的油布一角吹起,露出一节苍白的手臂。
和在水洼中飘散出的黑发……
“快报官!”
……
官府的人很快来了,将尸体从那堆杂物中拉出来。
死的是个年轻男人,身上只穿了白色里衣,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他的脸也被不知什么东西啃没了,血肉模糊一片,认不出来。
住客栈的客人都被叫去问话,湿漉漉尸首就摆在一边。寻常人哪里见过这阵势,多看一眼都要做好几天噩梦,好不容易问完了,回去收拾东西就要搬走。
姬钺等人还好,都是“贵客”,钦差大臣也要奉为座上宾,衙役们不敢得罪他们,随意问了几句就赶紧换别人问。
住这客栈的客人全走了,哪怕冒着大雨也要找别处住。客栈掌柜的欲哭无泪,他已经能想到,传出去以后,他这生意也别做了。
好在这几位贵客没走,他们似乎并不在乎客栈里死了人不吉利。
这也让掌柜的对他们更加小心奉承,茶水点心什么全都送最上等的,生怕惹恼了贵客们。
这么折腾下来,一天又过去了。
雨总算小了一些,天上厚厚的乌云层也吹薄不少,露出夕阳霞光来。
几人在一间单独的客房里吃晚饭,飘窗打开,吹进晚空湿凉带泥土气息的风。
“也不知,那死的是谁,脸都被划了。”兰姑叹道,“这誊县也不太平,前前后后折腾的事儿不少,还是尽快走为好。”
黎恪想起先前无故落水的毓秀姑娘,再想到那十九个书生,和今日这莫名发现的男尸,深以为然。
九公子道:“只怕又和厉鬼有关,我们尽早离开,对他们也好。”
山海镜聚阴,寻常人没有山海镜保命,遇着鬼只能等死。
姜遗光却道:“不是被人划烂的。”
兰姑一怔,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问:“不是被划的,那又是什么缘故?”
她并没有看那具尸体,只是听衙役们说脸被毁了,可能是用石头尖划烂的。
姜遗光道:“是兔子,兔子吃了他的脸。”
“兔子?”兰姑不可思议。
黎恪却立马想到了他昨两日和自己说过的长了人嘴的兔子:“是你说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