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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恩科刚过不久,再几日就是中秋,满大街读书人在京中行走等两个月后的放榜,文人们或吟诗作对,或谈经论道,一派欣欣向荣,颇有文道兴盛之象。
小童在人群中穿行,偶然不慎撞上一两个人又赶紧跑开,读书人们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娃娃计较,含笑看他跑远。
大头娃娃一路蹦蹦跳跳,混进了一间书馆,直直撞在一个正看书的蓝衫书生身上,啪一声怀里掉下来一本书。
小孩似是吓了一跳,看也不看飞快跑了,徒留站在原地要叫住他的书生捡起书纳闷。
“贺兄,怎么了?”书架那头,有人叫他。
被撞上的人正是贺道元,他素有才名,又借公主和亲一事狠狠出了风头,还被白大儒收为徒。京中不少人都认为恩科状元一位非他莫属。
正因此,来找他文斗、作诗、拉关系攀交情的数不胜数。贺道元嫌烦,全都给推了,仍旧专心流连于各大书肆学馆。谁知今儿就被个小娃娃给撞上了。
贺道元本以为那小孩是偷拿了书馆中的书要跑,正想把书还回去,可鬼使神差的,他低头翻开看了一眼。
书封上并没有书馆的标记,看上去……像是那小孩儿自己带进来的。
“贺兄?……贺兄?”另一头的叫声更大。
贺道元回过神来时,自己都不知为什么将那本书放进了怀里,干咳一声:“无事,方才想事情出了神。”
那边才安静下来。
书馆之中静悄悄,左右无人。
贺道元抿抿唇,慢慢从怀里掏出那本书来,也不寻位置坐下,而是就站在书架边看。
是一本话本。
讲了一位名叫将离的女子的故事。
奇怪……那孩子才多大,他能读懂这话本吗?还是只觉得字多,好玩?
不知为何,话本里的“白家”让他很在意,这让他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恩师,同样也姓白。
不过……应当只是个巧合吧?白这个姓虽不多见,却也不算稀有,贺道元心想。
金乌西沉,贺道元也慢慢看到了结尾,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直到书馆掌柜走到他面前,他才忽然惊醒过来似的,对后者一笑。
再看窗外,贺道元皱眉。
怎么这么快就太阳落山了?
掌柜要打烊了,客客气气把人请出去,像是没看见贺道元手里的书似的。贺道元也鬼迷心窍般没有把那个孩子的事说出来,跟在掌柜身后往外走。
走到门边,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自己和一位同年进来,他还叫了自己几次,怎么竟把他落下了?
贺道元回头要喊那人名字,话到嘴边却卡了壳。
那位同年……是谁?为什么他毫无印象?
一去回想,脑袋里就泛起针刺般的疼痛。
掌柜疑惑地跟在他身后往里走,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公子看见自己刚才站着的最后一排贴墙边书架时,脸色突然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