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惦记什么余生?”
管家听夫人这么说,神色有些黯淡。
可怜的夫人。
他还想说点什么,终究只能哑然。
虽然他把夫人当成女儿一般看待,但是,终究两人是主仆,还是需要恪守界限的。
管家朝夫人行了一礼,沙哑着声音道:“那夫人,我退去了。”
夫人嗯了一声,没有理会管家。
一直到管家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夫人才趴在案几上,将脸面埋在玉臂里。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滴在案几上。
刚才那些话,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
作为甄家如今的支柱,她怎么敢说自己想要改嫁?怎么敢说自己也日日夜夜孤独寂寞,想要一个男人搂着自己,给予自己温柔,给予自己欲望?
哪怕是像老父亲一般的管家,她也不敢说。
每次看着府邸的男下人和丫鬟结合,看着他们那暧昧的视线,她比谁都难受。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什么时候,自己那次子才能支撑起甄家?才能让人放心?
每次看着次子那怯弱的神情,她都恨不得掰开他的脑子,看里面装了什么。
她很想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还要管你多久?
我也像你妻子一样是个女人!
我也需要男人的温暖!
我也需要找个人,能够抱着我,听我诉说我的委屈。
无声哭了好一阵,夫人才擦了擦眼泪,顶着红肿的眼睛,继续审批账单。
哭过就好了。
除非自己不管小儿子和几个小女儿的死活。
除非自己不管甄家这么多张嘴。
否则,再难过,也得强行打起精神继续下去。
这大概就是命吧!
夫人不知道的是,在她哭的时候,二小姐甄宓已经出现在了门槛外的木墙旁边。
她正要进去向母亲汇报:她准备不再去私塾。
她准备趁着自己还未离开甄家前帮母亲处理家中事务,然后等着合适的人提亲,或者找男人入赘,甚至代替母亲嫁入袁家。
可刚要进去,就看到母亲伏案,身体抖得像筛糠一般。
二小姐甄宓又退了回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不敢进去了。
不敢揭穿母亲那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