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瞧了一眼面前的女使,卢宛声音微有些沙哑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女使一面将正红色帐幔挂到两侧的帘钩上,一面笑着说道:“回夫人的话,现在巳时一刻了。”
闻言,卢宛蓦地睁大了眼眸,显然并未料到时辰已经这么晚了。
看出卢宛的惊诧来,女使忙道:“家主离开前吩咐过,夫人昨日累着了,要您多睡一会子再过去。”
卢宛方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谢行之吩咐女使的话,面颊却又有些发烫。
昨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其实卢宛知晓,昨夜谢行之在她后半夜泪眼模糊的轻泣告饶中,已经是有所克制。
但,等到下了床榻,站在床前时,难以控制的,卢宛还是有些腿脚轻颤。
她年岁尚小,初经人。事,实在难以适应久经情场的男人的肆意驰骋。
两人在床榻之上并不怎么合拍,但既然已经成婚,夫君贪恋自己的身体,并不是一件坏事。
卢宛这么想着,由女使侍候着穿衣梳洗,在去谢老夫人的寿安院的路上,遇到了正在等待着她的谢行之。
看到墨眸沉沉,正在望着自己,一身玄衣,长身玉立的男人,卢宛有些不自在地红了一张丽容。
循着礼节敛衽礼了礼,克制住自己的那抹异样,卢宛跟随着谢行之,来到了谢老夫人居住的寿安院。
自多年前老家主去世后,谢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生得一张慈眉善目的圆脸。
此时,谢老夫人坐在寿安堂的花厅中,身着绛色云锦衣衫并同色褙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她的穿着打扮富贵简朴,神色虽常带着和善的笑意,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流露出不怒自威的矜贵。
微微垂首,谢老夫人喝了卢宛奉上来的茶,又命在一旁侍候的仆妇,给了卢宛一只成色上好的玉镯。
做完这一切,谢老夫人看着年岁虽不大,但性子却瞧着端庄沉稳的卢宛,眼眸中微不可察的划过一缕满意之色。
侧眸,瞧了瞧站在身旁的孙女谢芊,谢老夫人道:“芊娘,去见过你父亲母亲。”
谢芊曲膝礼了礼,怯怯地应声道:“是。”
她走到谢行之与卢宛的面前,眉眼低垂,柔顺地行礼道:“芊娘见过父亲,母亲。”
这位五姑娘谢芊,卢宛记得自己从前应是见过她的,只是印象不深罢了。
卢宛依稀记得,五姑娘谢芊的生母是孙姨娘,先夫人郑氏不曾去世之前,曾多年缠绵病榻,谢家后院的掌家权一直在孙姨娘手中握着。
孙姨娘出身小官之家,生得清丽貌美,为人虽低调,但处事却八面玲珑,这些年管起谢家后院来,早已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有这样一位七窍玲珑的姨娘,五姑娘谢芊却教人诧异地性格内敛,天资平平。
除了与她姨娘一般,同样生得一副清丽婀娜的好相貌,五姑娘谢芊唯一可以被人称道的优点,便只有多年陪伴,孝顺祖母在侧了。
自短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卢宛看着面前比自己年幼约莫三四岁的继女谢芊,轻轻侧身示意女使送一个早已备好的香囊给她做见面礼。
察觉到坐于自己身侧的谢行之的淡漠目光望了过来,却并不曾开口让谢芊起身。
卢宛神色平静地微微一笑,尽量和蔼道:“芊娘不必多礼,起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