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热爱生命吗?
只是他们更热爱理想。
裴苒躲在路边米铺阁楼,悄悄探出相机,将日军的残暴行径记录下来。
导演一声卡,地上的学生们纷纷爬了起来,群演们互相拍了拍对方身上的灰尘。
“这里一会拍一个偷窥视角,镜头也会有一些抖动,所以你们……”周瑟正在和摄影负责人交代接下来的分镜头要点。
杭澈过来坐在一旁等着回看,周瑟回头补了一句,“把子衿的拍完一起看。”
杭澈起身站在导演身后,监视器里,邓子衿在阁楼上正和一名穿着黑色大褂的男人交谈,忽然一声枪响。
“我们暴露了吗?”
杭澈早就发现,邓子衿进入角色的时候,会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充满无限可能的性感,和平时的妩媚不同,那是一种开了光环的魅力。
“应该不是,你别动,我去看看。”男人一手撩起长袍走到窗边,开了一条缝,微微侧身之后立马关上了窗户。
他眼神有些不忍,“是学生,日本人在杀学生。”
两人相对无言,眼里蓄了泪,这些鲜活的生命原本应该坐在课堂里。
投身革命的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隐忍是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男人醒了下鼻子,从袖口掏出一个火柴盒,邓子衿接过紧紧地握在手里,“这一次被捕的同志就靠你了。”
“放心吧,拿到名单之后我会想办法联系组织。”
“新的接头地点在廖德文牙医馆对面的茶铺,你到时候说暗号,会有新的线人接头,这里我不能待了。”
“保重,革命胜利再见。”
“革命胜利!再见!”
男人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黑色帽子扣在头上,撩着袍子从楼上疾步直下,镜头给到邓子衿的一个回眸,眼里情绪复杂。
摄影师穿着承重背心,控制着身上那台斯坦尼康,完成了这一场自上而下的转弯跟踪镜头。
在监视器里画面平滑,丝毫不受楼道影响。
那边升降车从窗外接了副镜头透过窗户上的缝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黎淑雯的侧脸。
画面切到特写,那张惨白的脸上有多年传递情报的战友离去的不舍,有对窗外一片混乱中死去学生的同情,更有对侵略者的愤慨,一滴眼泪从她的左眼滑落,还未到脸颊,她咬着牙用手背擦掉。
革命还没胜利,她没有时间哭。
“cut!很不错,过了。”周瑟拿着对讲机喊。
监视器里邓子衿忙扬着头转过身,化妆师助理一拥而上。
杭澈两只手绞着,被刚才邓子衿的表演感染,周瑟回头才看见她不知道啥时候站在自己身后了,眼睛定定地看着近监视器,她伸手一拍杭澈的肩膀,“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