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人们可以把平坦的大路修建到世界最高的城镇上。”我连比带划,“还能在海湾之间架起桥梁,让隔海相望的土地从此不再孤单。”
那个地方就是我上辈子生活的国度。
人们可以把清水、电力,送到海拔最高的城市,也可以在千钧海水之下造出光缆管道。
汽车可以在涨潮的海水平面上飞驰,穿过横亘在岛屿与岛屿之间的弯曲长桥。
那里的太阳不是高高在上、目下无尘,只存在于圣经里的女神。
那里的东方真的出现过映照漫天红的太阳。
“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从来没说过我的想法古怪。”我顿了顿,充满希冀又害怕地看向她,“你会觉得……我说的都是些疯人呓语吗?”
我不自觉握紧她的手指。
“我不知道。”谢伊说,“我想不出来。但如果那是你的愿望,你只差遣我。”
“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她把我的手指放在心口位置,“然后使用我。”
我呆了一会,才说:“也许我只是觉得,人们本来可以生活得更好一些。”
漫长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转角的窗户被风撞动了一下,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响动,顿时吓得我一激灵。
我的脸色一白,那晚被突然袭击的恐惧再度复苏,席卷上脊骨。
壁灯的光芒将我们俩的影子投向台阶,拉得长长的,相依相偎。
我抓住了谢伊的衣角,鼓起勇气问:
“今晚…你可以留下来,等我睡着再走吗?”
谢伊忽然起身,单膝跪下来,把我整个打横抱起来。
我兀自茫然地眨着眼。
“抓住了。”她说。
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方才我跟讲的童年往事,父亲跟我玩捉迷藏互相“作弊”!
我揪着她的衣袖,结结巴巴道:“你、你作弊……?”
她把我带回卧室,将我放在床铺上,替我盖上衾被,承诺会等到我熟睡再离开。
有她在我的身边,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我抓着她的手,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闭上眼,很快沉入梦。
梦里我睡在绿草芬芳的草地上,枝桠在头顶交错。我紧挨着一大丛密密匝匝、开得正繁盛的晚香玉,就差把自己埋进这一片香雪海里。雪白的花朵一盏接一盏,挤满枝条,散发出浓郁甜香。
花丛像有生命般朝我蔓延伸展过来,逐渐将我吞没进去。当我拂开垂在身上的枝条,赫然发现白花掩映下,花丛里卧着一只庞大、漆黑的怪物。
它把自己藏在花香四溢里,用如此华美又无害的花丛来掩盖自己的危险。
它就那么堂而皇之侧卧在我身边,我的脚尖搭在它蜷起的勾爪上,我金色的长卷发散漫开来还缠在它的鳞片上。
我在梦里怎么费劲都看不清它是什么。
它在我的身边,藏匿在雪白的花丛深处,呼吸着、轻眠着。
跌入奇怪梦境的我当然不知道,当我刚才仰头对谢伊笑的时候,那团黑色的火焰在谢伊耳边如恶魔般低语。
“真可怜,你恨不得立刻得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