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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风看了一眼被长刀刺穿的浊森,冷漠地收回视线。
姬若风在心里啧啧一声,这位琅琊王,今日戾气甚重啊。
那一头,霜却和暮初带着侍卫将天外天的爪牙一网打尽,“殿下,一个不落。”
“嗯。”萧若风走到从始至终站在原地束手而立的易卜面前,“我要见兄长。”
在厮杀声中闭目的易卜缓缓睁开了眼,“九殿下会杀了王爷吗?”
萧若风的神色微微变换,话音里终于带上了几分苦涩的味道,“我不会对兄长动刀。”
天空忽然下起了雷雨,水桶粗的闪电划过长空,倾盆而下的水瀑将天启城泼了个透心凉,沉闷的雷声震耳欲聋。
雷苑。
李心月吩咐丫鬟收拾出一间厢房,走到外面的时候看见一身长裙的美人靠在檐下的美人靠上,六岁的女儿李寒衣正支着耳朵趴在她的肚子上,“这小孩真的会动吗?”
“会,你仔细听听。”
李寒衣又听了会,半点动静也无,正打算放弃的时候里头的臭小子咚的一脚踹在了她的耳根子上,她揉了揉发痒的耳朵,“这软绵绵的,是不是没吃饱饭?”
东方既白笑了笑。
“寒衣,子时都过了,快去睡。”
见娘亲来了,李寒衣乖巧地小跑到她身边,冲东方既白道了声晚安。
等李心月把女儿收拾好,再出来的时候东方既白还坐在那里,斜风将雨水送到了阶前,她走过去,“你要等若风回来么?”
“我本来是想着趁他不在把萧若瑾教训一顿让他乖一点,这下好了。”东方既白一撇嘴,“萧若风要难过死了。”
定是霜却那小兔崽子干的,她只让他在信里写她敛了一千万两让暗河撤了追杀百里洛陈的单子,说不定有暗河在其他那些想杀百里洛陈的杀手都被他们给解决了,这一路上至少能放一半的心。
结果,路上是放心了,得知王府出事的萧若风居然乔装打扮偷偷回了天启,也不怕百里洛陈半道自己跑回乾东城去。
几个时辰前,东方既白刚和柳惠交待完就有人闯进主院,王府现在这么多侍卫,想悄无声息闯进来那武功得多高,偏偏劫海发现之后叫唤了一声就没气了,霜却出去查看,进来的却不是他本人,而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
离他最近的柳惠下意识地握住了袖中的短刀,可东方既白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和熟悉的轮廓,一双血丝遍布的眼,不太确定地问道:“萧若风?”
那人揭下了面具,露出熟悉的五官,只是大半月没见,居然憔悴了许多。
东方既白有些怔神,“你怎么,在这儿?”
萧若风看到坐在太师椅上面色红润的妻子,和自己离开时一样,他走过去半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干裂的唇颤动片刻,“没有事?”
那嗓音,干涩得就像刀片割过一样难受。
东方既白顿时没心思收拾萧若瑾了,她抿了抿唇,“我能有什么事?”
现在他跟她,谁更像是有事的?
萧若风沿着她的手臂一路扶上肩膀,最后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还有她安安稳稳的肚子,东方既白被他掌心里的粗粝刮得很不舒服,拉下他的手一看,那提笔江山,提剑安邦的手全都被缰绳磨破了,一道道血痂看得人瘆得慌。
正磨了磨牙想骂人呢,萧若风忽然把她整个人紧紧地抱进了怀里,那点子怒气顿时偃旗息鼓,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非常疲惫,但精神却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她叹了口气,轻轻地回抱着他,掌心一下一下地抚着后脊,他的心跳快得厉害,仿佛再猛烈几下就能炸裂。
柳惠已经自觉地退出去了,房门关上,霜却在外面和久别重逢的暮初说话,跟着一同回来的暮初瘫在地上连气都喘不动,“我们出了龙安郡就和镇西侯他们分开了,快马要走十天的路,殿下一刻都没歇过,跑死了四匹马,硬生生压缩到五天,好不容易混进城门,咱们王府外面怎么那么多高手,我和殿下绕了好几圈才找到空档跳进来。”
东方既白支着耳朵听外面的说话声,再看自己身边沉默不语的男子,似是心底踏实了一些终于平静下来了,她屈起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你傻不傻,我有那么多眼睛,怎么会让人伤到我?”
至于萧若瑾,她还真能杀了他不成?
萧若风闭上了眼,东方既白正想再唠叨几句,后颈忽然一麻,整个人昏沉了起来。她被点了睡穴,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雷苑了,身边坐着李心月和李寒衣,劫海站在床头,歪着脑袋看她,那小眼神似乎在笑她,居然有被人弄晕的一天。
“若风拜托我照顾你一阵,他回王府去了。”李心月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待她双目清明之后便直接告诉了她。
东方既白揉了揉额角,她原先的打算可不是让萧若风亲自去面对这一切,她想给萧若瑾一个教训,然后顺带把那几个蹦跶的小人收拾了。
见她有些头疼,李心月似是也无奈笑笑,“若风向来如此,习惯了自己一人承担,因此作为他的兄弟和朋友,总会不自觉地想要替他分担一些。”
这一点东方既白倒是清楚,在大事上他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不要担心,他会安排。
李心月安慰道:“虽然不知道王府里出了什么事,但他急匆匆把你送到这里来,许是有不想让你看见的一面吧。”
景玉王府,萧若瑾自易卜和其他人进入琅琊王府之后便没有再收到消息了,一炷香过去,两炷香过去,茶续了一盏又一盏,外头忽然划过一道闪亮的电光,照得室内亮如白昼,他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息,随后疯狂鼓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