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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的坐在女儿床边,不留下一丝痕迹。沉默的注视了很久,她以前一直觉得电视剧里那些人,对着听不见自己说话的人碎碎叨叨,现在却也有很多话想说。
考虑到东天仙使者可能在看着自己,师父也有可能再看着自己……一会还得很尴尬的道歉说自己误会他了:“燕燕,即使失去我,你依然拥有一切。”
长毛三花轻盈的跳过小女孩,在另一个女孩面前坐下:“喵~姐姐~”她分辨不出鬼魂和人类的差别,试图用头去蹭将近两年没见面的姐姐,然后一脚踩空,叮了咣当的从床上摔到地上。
三花满眼蚊香圈的爬起来,伸出爪子挠挠空气:“诶?诶?”
萧砺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死啦。你忘了吗?”
“哦对哦。”性格还是很娇娇的三花猫咪叫了一声:“也没有很想你。”跳到床上去,假装若无其事的用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拍了拍小姑娘。
萧砺喝止:“用不着。她看不见我。”
小姑娘确实没醒,萧砺生前有些休息日赶时间,把她提前弄起床出门玩的时候,把小孩拎起来穿好衣服洗完脸梳完头,抱出门放到车里用安全座椅捆好,她都能持续性的睡的东倒西歪。
睡成小猪总比容易惊醒要好,在保持灵活的基础上,一顿猛炫两个大汉堡也很好。闺女的精神问题虽然怪异,但不耽误吃饭睡觉写作业,那就当没事。
她轻轻躺了下来,怕鬼魂接触人体会带来不利,保持了一点距离,然后缓缓睡着。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耶律主持依然坐在旁边,不紧不慢的翻阅着一本报告,他看起来依然温和且充满耐心,甚至还挺帅。
萧砺一翻身坐起来,现在精力异常充沛,头脑清醒,身心愉悦,感觉像是放完长假满血复活,随时随地可以开始再干个活:“师父。我不应该妄加猜测。全当我年幼无知,您别放在心上。”
耶律仁先忍不住笑了:“好孩子。我女儿在你这个岁数时,可不会用年幼无知当借口。”
萧砺终于小脸一红,试图找一个新的借口:“我”
“你是因为警惕和慎重以及其他品质才被选中的,又怎么会因此被怪罪。”耶律仁先开玩笑说:“但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就真有点尴尬。不过就算是契丹人,我们在草原上游玩嬉戏时,也很少会突然让人躺下,除了摔跤。”
萧砺笑着应和:“那时候一定很好玩吧?喝酒摔跤,唱歌跳舞。”
“还不错,或许不是最好的,但令人怀念。”耶律仁先慢悠悠的站起来,随手把没处理完的报告扔回隔壁,隔壁看起来是一面墙,扔过去的文件却能悄无声息的穿过墙壁,然后自动归类到待处理分类。看到小女鬼同样站了起来,恭敬的跟着自己。
他的居所并不是很大,中间的荷花池也不大,庭院内的装饰也较为朴素,并没有雕梁画栋和过多的奇石怪石、珍稀植物。只在堆积成小山模样的石堆中,种着几颗野草似的兰花,荷花池里半死不活的长着几片叶子,一看就缺乏光照。
萧砺在会议室门口迟疑的停下脚步,就算自己已经死了,这也有点……太阴间了。
这里依然是铺着毡垫的屋子,区别在于,应该摆有凳子的地方摆着一摞摞书,而书前面放着的是——遗像。
黑白遗像。
画像和照片两种都有,都很真实,但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照片里的人都在盯着门口。
萧砺心里咯噔一声:“师父,我刚刚睡了多久?”
“五个时辰,不算很长。”耶律仁先坐在最上方的位置,示意萧砺走过去,坐在最末的位置,一面镜子前:“其实我也觉得这屋里很怪。”
“但确实很方便。”一幅画像应声答道,下一秒就从画像里走出来一个白衣老者:“难道要小道每次开会,都从隐居地点赶到后土宫,开完会再回去吗?”
萧砺惊的睁大眼睛,随即看到画像上的字……对不起不认识草书和纂字。
耶律主持依次浮现出来的人:“这位是唐代的白衣卿相李泌,也是后土宫以前的主持。你喊他李山人就好。”
萧砺坐在地上胡乱行礼:“李山人。”
她身后的镜子上浮现出一串问号。
李泌微笑颔首,对小女鬼心里有什么疑惑,并不在意,或许她会觉得这一切都令鬼疑惑。
“这位是五代十国的丞相,冯道冯老先生,你称他为长乐老。”
第三个身影从遗像中浮现出来的一瞬间,还没等他抬头看人,萧砺眼睛都看直了。太精致,也太美丽了,纤细柔弱,清冷美丽,也有一双多情的明眸,简直像个奶茶店门口的大IP联名立牌,虽然不认识是谁但帅的惊人啊,我狂买联名。
“这位是汉初三杰的张良张子房。”耶律主持毫无恶意的在心里说:好好工作,别泡我们前任主持啊。
萧砺柔声问:“运筹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留侯。”
张良:色鬼。
她身后的铜镜中疯狂浮现爱心和粉红色。
侍从们抬来一桌佳肴,四荤四素四点心,琳琅满目,整条的糖醋鲤鱼、大块的东坡肉、堆起来的锅包肉、滋滋冒油的羊排。鲜嫩的豌豆尖、脆生生的豆芽、醋溜白菜、炝莴笋。点心则是蛋月烧、红糖火烧、水晶饼、定胜糕。还有坚果拼盘。
这一桌在阴间价值千金的盛宴,抬过来就摆在她面前,而萧砺只顾着看美男。
耶律主持说:“在这里的鬼仙,过去都曾担任后土宫主持。在开始《直播弑君》这样大逆不道的节目之前,我们开会探讨了很多次。现在有一些经验之谈,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