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第三天,阳光照在巷子的拐角处,灰尘的触须缓慢蠕动在福吉的眼球上。很遗憾,我会在这种时刻见到他。
魔法部部长——前任魔法部部长的死亡显然为这个本就不太平的世道又增添一丝恐慌。现在,每天留下来加班的人开始减少,大家的声音也在变小,衣着随着狂风不断裹紧身体,颜色也像是蒙上一层灰。
街道上的巫师们不再带着模样夸张的帽子,而是选择更加低调的平顶帽。
当我推开办公室的那扇门时,里德尔正在发怒。
这个试图用长辈的名号掌控我的男人,在此时,面对命运无可避免的挑衅,也流露出几分怨憎的情态。这让我觉得很有趣。
于是,我也就笑着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抱怨一切都不符合心意。
“虽然我很想帮助您,”我对他说,“但是我已无能为力。”
老诺特推开门,对上我的视线后,讪讪离开。
他着样的胆小鬼样子像是在里德尔的怒火上浇了一层油。
“又是这样。”他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当傲罗发现的时候,前部长已经躺在巷子里了。”我捂着嘴笑,“死亡是平等且孤独的,不是吗?”
里德尔望着我,骂了一声。
“你得解决它。”我说,“至少,别让人觉得我们无法对巫师提供庇佑。”
“我能管那些人下班去了那里?他们做什么事情都会对我说吗?”里德尔烦躁地坐在我对面,毫无顾忌地命令我:“你得解决它。”
“傲罗可不听我的。”我说。
“预言家日报是你的了。”他说,“你是我的好嗓子,派丽可。当然,也是我的好右手。”
“那你得让傲罗闭嘴。”
“我会让他们做一个哑巴,你也得让其他人做哑巴。”
我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见他还是没有将傲罗部门给我的打算,便失望地站起来,来回在办公室踱步。这样不安的举动给里德尔又施加一层压力。
康奈利·福吉的死亡不过是我对金斯莱的一场考验,他作为邓布利多的人,又在魔法部深受福吉信任,我可不信他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正是因此,我给他安排这样一份考验,让他亲手参与我对计划。
金斯莱受到我对胁迫,为了获取我的帮助,也为了留在魔法部继续替邓布利多效命,被罪名束缚。我正在思考:他是否已将此事告知邓布利多。
如果告诉了,我便可将邓布利多也列为从犯;倘若没有,这件事就会变成我与金斯莱的小秘密。
“你去监督傲罗。”
在多重不安之下,里德尔不得不服软:“让他们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我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直到里德尔说出自己的要求:“这件事是那个赝品做的。”
“赝品。”我说:“如您所愿,不过您要知道,福吉与他合作过。这件事恐怕不能轻易算在他的头上。”
“当然,当然。”他表情有些不耐烦,“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虽然我们常说‘事在人为’,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命运总是擅长愚弄在世之人。”
“我不明白,你从走进这个办公室以来,一直在试图激怒我。”里德尔终于明白我隐晦的不满:“我有什么令你感到不满意吗?”
这时候我倒是有些敬佩他了,毕竟,挑明问题所在也是需要勇气的。他能够质问我,而我却不能如此直白地质疑他。
于是,我退了一步:“我只是觉得,您给我一个巨大的考验。”
“你能解决它。”他用肯定的语气对我说。
“或许。”我说,“如果傲罗办公室的金斯莱是个识时务的家伙。毕竟他之前可是福吉的人。”
“他是福吉的人更好,这样,他嘴巴里说出来的只能是真话。”里德尔说。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盯着他的脸,又思考这个人手底下漏出来的监察权力,慢声说:“你有新部长的人选了吗?”
“这你无需关心。”里德尔还是试图将我排挤在外。
“哦,我只是觉得,这可以给我们的金斯莱一点启发。”我说,“毕竟我只是记者们的传信鸟,与傲罗之间没什么往来。”
“难道你觉得金斯莱能够信任?”
“信任。”我舔舔嘴唇,“老师,信任是种奢侈品。”
里德尔终于正视我,他那双眼睛紧锁住我的脸,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到,他的视线擦过我的脸颊,直愣愣地盯着我身后的沙发。他的手指扣紧扶手,又缓慢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