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雅眸光愈暗。
赵珩笑道:“那朕,便走了。”想了想,“将军这处宅邸幽深,旁人轻易进不来,出不去,可否请将军遣人送朕出去?”
姬循雅温声道:“不必。”
二指捻过骨节,湿润的触感弄得姬循雅心绪如置焦炭,又似被人寒日里灌了满腹坚冰,下一刻,满面冷意消失不见。
臣子垂首,“天色不早,宫门业已落锁。”虽然宫门落锁对皇帝而言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请陛下在臣府中委屈一夜,待明日,臣送陛下回京。”
赵珩含笑道:“多谢将军。”
“若陛下无事,臣请告退。”
赵珩点头。
姬循雅转身,大步踏出卧房。
赵珩瞥了眼,门被嘎吱一声关上,姬循雅的背影瞬间消失不见。
守在外面的侍从见主人出来,恭恭敬敬地垂首。
待他走出几步,才抬起头。
夜中风起,却见院中灯火摇曳。
明明灭灭中,姬循雅的脸半明半暗,他脸色不好,泛着层釉质的青白。
阴气四溢,如同怨鬼。
房中。
已听不见脚步声了,院落重归寂静。
赵珩慢悠悠地躺回、那张床上。
床榻硬邦邦的,赵珩这几个月再宫中睡惯了软床,竟有些不习惯。
赵珩闭上眼。
刚阖目,眼前朦胧的人面立时清晰,顷刻间组成了一张脸。
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容色秀丽,从眉宇到口唇,无一处不漂亮得如同玉刻。
然而这并不是张柔和的面容,他轮廓太深刻锋利,双眸又太黑,太冷,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精美到了诡异的可怖感。
压抑本性,不得解脱。
给给这张脸笼上了层鬼气。
赵珩按了按眉心。
比起他一味主动,他更想,姬循雅能够主动说出口。
将那些苦苦压制着的,不可为外人所道的心绪与妄念,尽数吐露。
床实在太硬,赵珩静默片刻,霍然起身。
他怀疑姬循雅将他放在这房间里,本就没想让他睡好觉。
随意披了件外袍,赵珩如法炮制,又一次打开了密室的地道,大步踏入。
暖意融融的香气萦绕鼻尖。
赵珩堂而皇之地走下来。
他的姿态太过自然,甚至让坐在案前的人都产生了种这其实是皇宫的错觉。
赵珩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还没歇息呢,将军。”
心绪激荡的姬循雅:“……”
速传贴着赵珩能让他舒服,但在此时,姬循雅简直有点恨赵珩的阴魂不散了。
缓慢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姬循雅平静地问:“陛下寻臣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