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特半瘫在染料池旁,倚着布坊亭子的立柱,慢慢爬起来。
他从两百多米的高空跌进浅滩,摔得骨碎肉裂,几乎把内脏都摔出体外,他没有时间调整这副受创的身躯,靠着超自然的愈合能力,立刻对伍德展开追杀,这种恨意驱使着他,控制着他,不顾一切的追逐着父亲。
他拥有魔鬼视觉,能探查空气中的灵素灵子流向——
——如果伍德·普拉克再次运转魂威,使用[Sex·bomb·性感炸弹]的力量,哪怕这对肉眼看不见任何光,也能通过灵素锁定父亲的位置。
万灵药只能帮助勇者拥有和怪物同一等级再生自愈的生命力——它不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伍德手上还有四针万灵药,每一针都算满血复活的机会,每一针都是[Sexbomb·性感炸弹]执行零距离爆破的基础条件。
他一动也不动,就站在红色染料池和布坊晾晒区的狭窄夹道中间,选了一个迎风位,这里能够避开海风,避免身上的气味和信息素落入魔鬼的鼻子里。
他的状态同样糟糕,棍棒还留在弗雷特·凯撒脚边,眼睛在浸入染料泡池时完全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借强大的记忆力来判断方位适应地形。
对于咒术师来说,分出胜负可能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
或许魔术院的施法者,这些擅长诵经念咒摆弄灵媒的灵能者还会大张旗鼓开坛做法,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施放各种各样的灵能技艺,能够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斗上几十个回合。
但是对于天赋施法者,对于伍德·普拉克和弗雷特这头魔鬼来说,他们终其一生都在研究自己的魂威,围绕着这份天赋作各种各样的施法练习,是魔术院无法复制,无法学习的魔法。
可能只要一两秒,伍德找到合适的爆破物,迅速接近弗雷特,使用性感炸弹就可以把魔鬼的脑袋炸个稀碎。
局势对于弗雷特·凯撒来说也一样,只要能锁定伍德·普拉克的方位,将这副魔鬼肉躯的所有咒力都寄托在一道咒死法术,利用[helpinghand·一臂之力]与其周旋,将沸血咒语压缩到六个音节——再从魔池中重生,就可以悠哉悠哉的飞回布坊,好好看一眼父亲浑身溃烂,血肉沸腾的尸体。
“不敢出来见我?!”
弗雷特骂道——
“——胆小鬼!你不配拥有pluck(勇气)这个姓氏!”
“伍德!伍德!伍德!滚出来!”
“应我一句嘛!就一句!难道你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我的肉身在不断恢复力量!而你只会越来越虚弱。。。”
“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嘛?你。。。”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陷入困局的时候,从纺纱造布区缓缓走出来一个聋哑男孩,他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找不到合适的活计,来布坊讨生活,做洗纱最后一道工序。
纺纱间和洗纱水渠那头聚起来不少工友,把这个无亲无靠的小伙子推出来,要这个聋哑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人们开门开窗,望见弗雷特这凶神恶煞的魔鬼,他们马上缩回屋子里,留哑巴小伙一个人仓皇失措在门外——怎么喊怎么叫,嘶哑喉咙里冒不出一个字,只能对着大门敲敲打打,哭也哭不出多少声音了。
“伍德!~”弗雷特能感觉到活物靠近,乐子来了心生一计:“好像又有一个苦命人在命运的安排下来到我们身边了,听声音是个男孩,和我们这两个囚犯,关到一个笼子里咯——”
“——那么他会帮谁呢?帮你还是帮我?你一定在盘算阴谋诡计吧?要利用这个男孩子传递炸弹?!帮你运一些小礼物来送给我?对么?你一直都是这种人。。。”
弗雷特有开口讲话的优势,他绝不会放弃先机,立刻向声音的源头喊话。
“喂!小伙子!你看见一个男人,他大概六尺半高,是金色头发的洋人。。。”
“不过现在应该和我差不多了,毛发和皮肤都叫这池水染成红色。”
“他在哪里呢?他在哪里?”
“只要你能告诉我。。。”
“我是东马港龙舌兰日出大酒店的老板!我也是总督大人的保家仙。”
“我能让你获得荣华富贵,让你喝酒吃肉,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
“把你从工坊里赶出来的混账东西们,都要跪在你面前道歉!”
“这布坊里的妞,你看上哪个!我把她扒光了送到你床上去!”
“以后你是这里的主人了!”
伍德·普拉克依然没有轻举妄动,他用手语和这聋哑男孩打手势——
——可惜这男孩连手语都看不懂,或许是男孩自小到大都没有学过这套肢体动作。
“他妈的!”
弗雷特听见咿咿呀呀的叫唤,终于明白这是个哑巴。
“没用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