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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想了想,子昭说得有理。你我竹马总角,兄弟十年,如今两相执手,虽不必行寻常嫁娶六礼,却总该敬天地宗祖,敬山川大江,昭告山河,共饮以誓。”李昀扬了扬酒樽,“说好,要带我入裴家族谱,为何食言?”
“这么急?”
裴醉从榻上起身,临窗而坐,肩披月色,伸出一只手,接过李昀手中的酒樽,昂首喝了。
“嗯。”李昀撑着手肘,笑着看他。
裴醉深邃的双眼望着李昀,左手转着酒樽,眉心微拧,片刻,拉起李昀的手,在黑暗中,握得很紧。
“我有事跟你说。”
“不必了。”李昀的手慢慢放在裴醉的心口,轻轻揉了揉,“我都知道。”
一阵温和的暖意自李昀的掌心隔着玄色绮罗服慢慢渗进了裴醉的胸前,心口窝着的一块坚冰被暖成了一滩水,连隐约的绞痛也好了许多。
“你忍痛的样子,我见得太多了,已经藏不住了,忘归。”
裴醉眉心微微松了松。
“我怕你。。。”
“想来,还是我不够坚强,所以你才总是觉得需要瞒着我。”李昀抬眼,温润一笑,“是吗?”
裴醉默然,揉着李昀细瘦的手指,生怕那掌心又变得冰凉而潮湿。
可,并没有。
那暖意一如既往,温和而倔强。
“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接受,并非不能接受。”李昀清清淡淡的声音自对面响起,没有从前那般强撑着的淡然,是发自内心的平和。
裴醉眸色渐深,拉过李昀的手臂,右手扣住那人的后脑,用力将他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
李昀微微叹了口气。
“你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对我道歉?”
“答应你,余生风雨,白首同归,可为兄恐怕要失言了。”裴醉声音低哑,锥心的话刺进李昀的心里,可他只是眼圈微红,把脸埋进了裴醉的肩上。
“其实,并非如此。”
李昀在他肩上轻轻蹭掉了眼泪,慢慢牵起他的手,站在窗侧,推开一扇幽窗,明月光柔和地洒在了屋脊砖地之上,镀了一层银雾。
“古有南雪寒梅共白首,今有秋风明月染白头。”李昀踮起脚尖,替裴醉正了正白玉发簪,温润淡笑,“如此,便算是白首同归了。”
裴醉呼吸颤了颤。
他的眼帘微展,温柔的视线落在李昀唇边的笑容上。
他亦抬手,却是替李昀解了发冠,让如瀑的青丝垂肩,映着明月清辉,倒真像是霜染白头。
“原来,你我都已经这么老了。”裴醉轻轻笑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李昀抿唇浅笑,拉着裴醉的衣襟,踮起脚,轻轻落下一吻。
裴醉扶着李昀的侧脸,加深了这个缱绻的吻,呼吸纠缠不息。
“本想带你入裴家族谱,想来倒是没必要了。梁王李元晦顶天立地,本就不需躲在他人身后求庇护。”裴醉声音微哑,凤眸藏笑,“倒真是我轻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