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月和范则重重地朝着李昀叩了一个头。七尺男儿,半百老将,老泪纵横,话语哽咽。
“多谢梁王殿下!!”
他们三人身后,无数赤凤营将士丢了手中的刀和枪,双膝叩地,声音嘈杂如沸水盈天,可那浑厚的喊声如同一人之口,气势吞寰宇,傲然冲九霄。
“多谢梁王殿下!!!”
连义捏着圣旨的手抖了一抖。
他环顾四周。
那些灰头土脸的年轻军卒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将他和他身后带来的百余人围在中间,仿佛万蚁噬象,用令人心悸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昀跪在正前方,用也冷然压迫的目光安静地凝视着。
连义拼命握紧了手中的圣旨,牙关紧咬得微微发颤,以此来抵抗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与对峙。
他身后,是皇权。
臣权不可越雷池半步,否则,便是反贼,受尽天下人口诛笔伐。跋扈如摄政王,最后不也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他颤巍巍地高举着明黄布帛,指着李昀,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样子:“梁王,你这是不尊陛下吗?!”
“臣不敢。只是陛下尚年幼,极易被小人教唆。希望承旨官自省,与本王共勉,朝乾夕惕,方可无咎。”
连义险些失去了理智,拼命嘶吼道:“梁王,你到底接不接旨?!”
李昀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极文雅地掸着膝盖上的雪和泥污,接着,端正而缓慢地走向连义手中的圣旨。
反而是连义惊慌失措地后退三四步,不敢与李昀目色相接。
李昀轻笑一声,在连义面前五步站定。
“臣不敢不接旨,可是不巧,臣无法接旨。还请承旨官回复陛下。若臣李昀有命回去,定长街百里跪行负荆请罪。”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连义声音发颤。
李昀慢慢地拉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上面那密密麻麻的红疹爬满了皮肤,在纯白的雪色映衬下,更显得令人头皮发麻。
连义瞳孔倏地缩紧,他慌不择路地倒退了半步,指着李昀失声叫道:“你得了寒疫?!”
“正是。”李昀似乎笑了一下,“如此,承旨官还要带本王一道回承启吗?”
林远山蓦地起身,惊悸地看着李昀。
若梁王殿下出事,他该如何向大帅交代?!
李昀笑了笑:“本王觉得,承旨官还是先回承启禀报陛下,小心寒疫侵入宫城。毕竟,陛下的龙体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不是吗?”
连义接连后退着,直到撞上了身后一堵堵肉墙,才从心悸惊慌中逃出来。他看着那些粗人鄙夷的嘴脸,脸色涨得通红。
“事从权宜,梁王殿下自可在此处修养。但,虎符仍是要交!还有,本官要派人押周镇抚使回承启问罪。他人呢?!”
连义根本不知道陛下为什么非要将这个监军押回承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