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望着宣承野细长的眉和明朗的眼,脱口而出:“宣姑娘,嫁。。。”
还未说完,宣承野一个俯冲,手按着方宁的胸口,把他堆在地上,右臂高扬,笑眯眯地转了转拳头。
“啊!!”
李昀站在狼藉的伤兵营帐前,微微蹙起了眉。
说是营帐,可只是草草搭起了油布挡雪,堆起了柴火潦草驱寒。
横七竖八的伤兵身下随便垫了点柴草麻布当床,被当作柴火棍似的胡乱堆在一块。他们脸色蜡黄,手脚无力,瘫在地上,连呼吸都费劲,胸口艰难地上下起伏着,喉咙间的嘶喘声像是旧风箱一般。
骆百草从肩头卸下药箱,蹒跚上前,跪在其中一个病人身旁,轻轻替他拉起破旧到打补丁的里衣,露出一截粗壮的手腕。
李昀见骆百草正认真地诊脉,自己不便打扰,就随意四处巡视,在一个犄角旮旯的结冰水盆旁边找到一人,与方宁的描述不谋而合。
他头戴四角方巾,宽额虎目,半张脸被方巾遮盖。他实在算不得什么慈眉善目,就一个医者来说,过于狠厉了,而且脸上黄泥似的脏痕抹了满脸,脸色疲惫至极,正蜷缩着打盹。
李昀轻声喊他:“许军医?”
那吓死人的大块头‘蹭’地一下蹿了起来,与李昀撞了一个对冲。
他捂着胳膊肘,眼带迷离地直勾勾盯着李昀身上过于简朴的衣袍。
“干爹派来的?”许城长舒了口气,哼哼唧唧地说道,“捏肩。”
许城正眯着眼睛等伺候,结果面前这个瘦弱的小白脸干站着不动,仿佛听不懂人话似的。
他上下打量着李昀单薄的身体。
这天人容貌,还有这孱弱的身型,怎么看都不像是军旅中人。
身着粗布衣袍,一股违和之感自举手投足间传出来,仿佛落难王族套了个乞丐的壳子一般。
装模作样的小白脸。
他捏着李昀瘦弱的小手骨,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一字一顿地说:“捏,肩。不会?”
李昀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颇有些无奈。
“许医官,听说这伤兵营是你主管。”
“嗯,怎么着?”许城挺了挺肩背,似乎牵扯到了哪里的伤,小声地‘嘶’了一声,嘀嘀咕咕道,“干爹下手真重。为了那个混球,我可是去了半条命,结果他倒好,一死了之,留我受苦。”
。。。萧副将吗。
李昀听着他的骂骂咧咧,不由得抿了抿唇。
“医官带伤诊治,辛苦了。不知近日这多发的风寒之症,起因为何?”
“说了你能听懂吗?一个专门伺候人的下等坯子,懂什么医术?”许城鄙夷一哼,眉间很快地闪过一丝心虚与怒意,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用点力,没吃饭吗!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军营里能混到今日,靠的是脸蛋吗?”
李昀蹙了蹙眉,收回了手,正要说话,却听得一声尖锐的叫喊。
“老许,你你你你你你!!!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