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子昭,你在做什么?”
申高阳磨了磨牙。
小脸儿阴气沉沉地转向门口,果然看见了那一袭熟悉的紫色衣袍。
“裴、忘、归。”申世子怒气冲冲地奔向裴醉,大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怨妇模样,“昨夜你让子奉身陷险境,这账我还没找你算,你倒先管起我的事来了。”
裴醉垂着眼,看见申高阳掌心的勒痕,忽得便想起了当时在望台,李昀为了救自己,也是这般不要命的骑马,最后,掌心印了一道粗糙深厚的伤。
“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沉默真是金子?!本世子虽然爱财,却也不稀罕这破玩意儿!”
“抱歉。”
裴醉的道歉被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盖了过去。
申高阳只看见了那人嘴唇翕动,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什么,你再说一遍?”
申高阳扒着裴醉的肩,想要听得更清楚,凑近却看见了裴醉那难看的脸色,吃了一惊,小手上下摸着:“昨天见你还没这么憔悴,怎么一夜间能给自己搞成这样?你和元晦,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不找我算账了?”裴醉眉峰微微挑起,“不恨我算计你的银子?”
“。。。不算了,你赢了。”申高阳哪能真跟病人计较,只好磨了磨牙,“你这辈子是不是没打过败仗?”
“是。”
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申高阳气得五官扭曲,恨不得咬他一口。
“大庆有裴将军在,实在是幸运极了;我跟你裴忘归做兄弟,实在是委屈死了。”
裴醉目光一缓。
“子昭,谢了。”
申文先急匆匆地赶来,看见申高阳跟个壁虎一般趴在裴醉身上,连忙拎着申高阳的衣领,将那腰细身子软的申世子挂到了自己身上,低声道:“殿下身体不舒服,子昭,你别这样。”
申高阳眼睛一亮,抱着申文先的脖子,笑眯眯地在他耳边吹气儿。
“你终于喊我的名字了,子奉。”
申文先身体一僵,险些把那妖精二弟扔了出去。
裴醉看着两人纠缠的模样,笑了笑,将视线投向了那灯火熹微的正殿。
堂前端坐着一人,被那温缓的昏黄烛光映出了单薄的身型。
裴醉站在庭院中,只看着李昀的身影,便已经足够抚慰心上痛楚与疲惫。
雷声引来大雨,缓缓洒落天地。
庭前的几盏红灯笼驱散了风雨晦暗,点亮了暴雨阴云。
李昀扶着门框,目光从雨水到处溅落的青石地慢慢上移,从那绛紫公服衣角,慢慢看向那人削瘦腰间的玉带,最后,从那繁密的雨帘中,看见了那人脸上隐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