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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皇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
“裴卿,你可知罪?!”李临高声怒斥,腿肚子发抖,声音也发颤。
裴醉太了解李临。
他不必抬头,就知道,小团子强撑出来的一副君临天下的威严,坚持不了几息。
“臣。。。”
“你既已知罪,那便好生闭门思过,不必再入阁参事了!”李临想起李昀的交代,哪敢让他多说话,小嘴噼里啪啦地挡了他要说的话。
“陛下。。。”
“朕已决意临朝亲政!”李临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杨文睿怔在原地,然后,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他双手拢袖,行了大礼,身体几乎都要全部贴在冰冷的雨水地面上。
“陛下英明,此乃大庆之幸!”
文臣齐声怒吼,如滔滔浪潮,拍打在城墙上,回荡在这雷雨天地之间。
王安和站在远处,看着众臣匍匐在李临脚下,无声地叹了口气。
李昀的肩头也被雨水打湿,他死死地看着远处身型削瘦的人,一刻都不想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下官没想到,殿下竟然从两条路中,选了出人意料的第三条。”王安和将左右手的明黄布帛慢慢收进了袖口,抬手捻了捻胡子。
“我也没想过,老师竟会为了逼我做出选择,而做到这一步。”李昀声音微颤。
“大约先帝也没想到,裴王竟然没有拥兵自重,而殿下三年江湖游历,不曾踏入承启,这两道遗诏放在下官这里,竟一直没有用上。”
“我还是不懂父皇。我,大概从来都没有懂过他。”李昀渺远的追思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那雨中的尘土气味仿佛将他带回了年幼时的进学时光。
那无情的父皇,也曾握紧他的手,教他写下第一个字。
“下官以为,先帝对殿下的期冀之意,殿下早就知道了。”王安和叹了口气,“韬光养晦,期以栋梁。以礼教为身骨,以诗书为血肉,以仁善为心怀,以不屈为脊梁。殿下,配得起梁王的名字,却辜负了先帝的一番苦心。”
“苦心吗?”李昀从胸前取出那枚雕得极为精美的扇坠,大雨坠在扇坠上,如雨后青荷般不留一丝痕迹。
“父皇可曾问过我,是否想要?”
李昀望着裴醉的身影,声音含着哽咽与悲伤。
“苍鹰折翅,兄长没能陨落在他所钟爱的天空,只能被迫与肮脏的尘土同归于尽。”
“父皇可曾问过他,可否愿意?”
王安和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下官以为,裴王是愿意的。”
他的视线落在裴醉的身上。
“若他不愿,这世间没有人能强迫他低头。”
李昀放在身侧的拳头死死地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