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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大一级,便是难以翻越的天堑,处处被掣肘,想要越级状告,难于登天。
裴醉沉默片刻,抬了抬手指,隐于暗处的二十四便悄然走了出来。
“主子。”
“洛桓怎么说?”
二十四恭敬地递给裴醉一张飞雁密纹宣纸,低声道:“洛指挥使说,这一年间,天威卫已经在江南一代逐渐渗透进去,通过与府衙驻军接触,得到了许多消息,证实,御史台确实有被买通的嫌疑。”
裴醉递给李昀,低声道:“拿这个作引线,炸了御史十三道;再用宋之远杜卓一案,炸了三司。”
李昀视线极快地掠过纸上的凌乱墨痕,抿了抿唇,眼帘一展,将视线落在那无声流泪的徐陵脸上。
他慢慢起身,上前,将那颗头颅仔细地包裹好,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那腐肉,他微微低头,甚至能看到那皮肉中隐藏着的幼虫卵。
他脸色不变,只珍重地将黑布兜交换于他手中:“本王会请长生官替郑知州清理遗容,让他安息。徐通判,你可愿,带着你大人的冤屈,与本王在金殿上与百官对峙?”
徐陵被噎了一下,抽泣哽在嗓子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脸色涨得通红。
他手卡着脖子,努力地憋出两个字:“百官?”
裴醉撑着额角,唇边笑意慵懒:“怕了?”
“不怕!”徐陵抱着那颗头颅,抹了一把纵横泪,一身豪气胆色壮,“我只怕,声音不够大,说得不够好,说不出我家大人的心里话,让大人在九泉下还要骂我不学无术!”
裴醉颔首,扬了扬手:“带他下去休息吧,再给他准备一方上好的冰棺,让郑知州。。。安息。”
看着徐陵抱着那颗人头的蹒跚脚步,几人陷入了无言沉默。
“咳咳。。。”
裴醉压着咳嗽,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周明达斟了一盏茶,左手一转,递到了裴醉眼前。
“师父,这黄河水患,真的毫无办法吗?”裴醉接过茶盏,暖着手心里藏着的冷汗。
“难。”周明达吐了一个字。
李昀垂眼在奏章中,禀笔不语。
汛期雨量比往年要大上许多。
河流湍急。
洪水决堤。
治水。
李昀持笔沉吟,忽得抬眸,轻言道:“兄长,你可记得刑部大牢中的,谈侍郎?”
裴醉怔了怔:“谈怀?”
李昀淡笑:“正是,曾答应谈知府的事,此时也该兑现了。”
成帝十四年,黄河淤积。
谈侍郎前往淮阳实地考察,因势利导,提出‘引水冲沙’一说。意在引淮水冲黄河底积淤的泥沙,疏通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