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狠狠抓着心口,痛得弯了腰,伏在塌边,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李昀眼疾手快地扶着裴醉微微发抖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准备好了痰盂,双眼通红,轻轻地替他扣着背:“吐出来就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咳咳。。。”
裴醉忍痛强撑着坐直身体,拒绝了李昀的搀扶。
李昀手上的血迹还温热,手臂却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中,睫毛微微发颤,下唇被他咬得发白。
他第一次被忘归这样无情的甩开。
“李元晦,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裴醉气息紊乱,血迹染得唇瓣鲜红,整个人虚弱得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可语气凶狠愤怒,宛若无垠冰原上一头暴走的野兽。
李昀死死抿着下唇,手指紧攥着痰盂,声音干涩:“我只是想帮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裴醉右手攥拳,拳头打颤。
李昀别开眼,拼尽全力压着胸口的酸涩,轻轻搁下手中的痰盂,没有顺从裴醉的推拒,倔强地用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扣着那人咳得发颤的后背。
“咳咳。。。唔。。。咳。。。呼。。。”
裴醉捂着唇剧烈地咳嗽,难耐痛苦地蜷起了背,头深深地垂在双臂中间,难受得睁不开眼,大口大口地急喘着。
李昀心口一悸,生怕自己没有掌握好这其中的尺度,反而让那人伤上加伤。
他语气焦灼,近乎惊慌失措:“忘归,很难受吗?我去叫骆先生。。。”
话音未落,李昀只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仿佛被吸进了那个颤抖的胸膛间。
“不惜伤害自己来气我,这种狗屁法子,谁教你的,嗯?”
那人的发丝擦过李昀的侧颈,呼吸急促地打在耳后的皮肤上,却仿佛三月细雨微风拂柳般温柔与克制。
李昀眼泪快要绷不住了。
他攥着裴醉后背的衣袍,努力稳着声线:“我没有。。。”
蓦地,背上一暖,李昀感受到自己的狐裘被严严实实地披在了肩上。
突如其来的温暖拥着他的身子,李昀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裴醉的肩头,无声地落了泪。
裴醉右手轻轻地抚着怀中人的发顶,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侧颈,最后落在他的耳垂上。那指腹薄茧擦过柔软光滑的耳垂,在那个不起眼的小痣上反复摩挲着。
“最不想看到你的眼泪,可我总有方法让你哭。”裴醉叹了口气,“说我自苦,你呢?你脑子里都在纠结什么狗屁问题,嗯?你父皇和王首辅也就罢了,可我恨你?恨你做什么?恨你单纯善良,恨你绝代风华,恨你没早点被我拐回家暖床?”
李昀被这几个无耻的反问堵住了眼泪,破涕为笑:“胡说什么。”
“恕为兄直言,这次胡扯的可不是我。”裴醉把李昀按在肩上,手臂用上了点力气,愤怒还在指尖未消散,“李元晦出息了,不仅会声东击西,还会打人七寸。看来,我真该跟小五提一句,让你赶紧接替王首辅入阁坑人,肯定把那些混账狗官搞得要死要活。”
李昀伸出双臂,轻轻地环着裴醉的腰,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