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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府里所有人都被召出来之后,秦羽眉也跟瑶光一起去了前院。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事:“把名册拿出来,看看里面少了谁。”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推测神情:难不成是府上出了逃奴?可在公主府做事的待遇没比璟王府差多少,秦羽眉也不是爱挑剔、爱为难下人的人。对于那几个后来买进来的奴仆而言,公主府真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结果就在这么好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想要逃跑?
有人偷瞄了一眼拿出名册、一脸正经神色准备开念的管事,摇了摇头。
所有人的身契都握在管事手里呢,谁敢说逃就逃?若是被抓回来了,那可是要被重重打板子的。若是主人愿意,就是打死了个把也是免责的。这个时代,主仆之间的尊卑待遇还是很分明的。
管事也是璟王府出身,虽说大多时候都需要他内院外院一把抓,可这位大叔业务水平相当过硬,最起码从没给秦羽眉捅出过什么篓子。他甚至都不需要名册,只要扫视一圈,看看总数和每个人表情各异的脸色,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回公主的话,咱们府里买的送的奴才们一个都不缺。倒是孙婆婆那个孙女儿一直不在。”
听管家说完,秦羽眉往角落里看去,果然发现只有孙婆婆一个人垂首站在那里,无形中却和别人都隔开了一道屏障似的。
冷月呢?秦羽眉没有当众发作,而是下了台子又往前走几步,在孙婆婆面前站定,低声问道:“婆婆,您让冷月出门去了?”
孙婆婆自从搬进公主府就有些拘谨,整日只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用饭也只跟冷月一起,有什么是都让冷月过来传话。秦羽眉想要她放松一下,故意说自己想吃孙婆婆拿手的几道小菜,结果她做好了端上来,跟秦羽眉聊了几句也就回去了。
对此府里的人也并不觉得奇怪:孙婆婆怎么也算是公主身边的老人儿了,如今年岁大了,想要荣养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就连冷月也是,虽然她只能算是个普通的农女,但长得美,性格也很温柔,有好几个府里年轻的二管事都托人朝孙婆婆打探过口风,想要知道冷月可曾婚配,可愿日后接手某某处管事媳妇的位子。
可孙婆婆宛然如八风不动,理由也很简单:这些管事虽然个个年轻有为,可本质上还是奴籍。而孙婆婆虽然带着冷月寄居在公主府,却是正经八百的良民,怎么能跟奴婢通婚?
久而久之,那些人也知道孙婆婆不愿把女儿嫁进公主府的意思,想要提亲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这些还都是璇玑当闲话儿讲给秦羽眉听的,当时她还跟二婢提了一嘴,说让她们得空往璟王府跑一趟,和连叔见个面,托他想办法在军中选一品行优良的上进青年来呢。
“婆婆,冷月呢?”
孙婆婆抬起头看她,眼神和笑容都很慈爱:“劳公主挂念,月儿说城西新开了家药铺,里面有老身的药里不太常见的紫萱草卖,因此一大早就赶过去了。”
理由合情合理,秦羽眉也知道紫萱草在帝京的确稀罕,不然孙婆婆的药这些日子也不会停了。秦羽眉甚至还让人去保济堂打听过,可惜那里依旧没有。
可她的表情还是半信半疑——为什么冷月走得这么巧?现在满府的人都站在这里,只缺了她一个,又是什么意思?
结果就在说话间,就看见门口闪进一道秀丽人影,冷月风尘仆仆地赶了进来,手上还拎着给孙婆婆重新配的汤药,额头上渗出薄薄一层汗珠。
她看见院中站着黑压压一片人,有些摸不清状况,脚步迟疑了几分,却还是走上前勇敢地朝秦羽眉行礼:“公主,我去给奶奶抓药了。您这是要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木盒有剧毒
“我丢了东西,所以让管事将大家集合起来,统一问问,有谁看见了我的东西。”
秦羽眉不紧不慢地说着,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冷月身上的衣裳,还是她平日里常穿的那一套。
其他人一听秦羽眉的话,脸色都变得精彩起来。
在外院做事的人立刻放松了不少:他们平时是没有机会靠近内院和鹤羽楼的,在公主眼里肯定嫌疑最小。
在内院做事的人则有些紧张不安起来:看公主这劳师动众的架势,丢的东西一定很贵重,怕不是一会儿还要挨个搜身搜房间吧?
孙婆婆和冷月也脸色微变,孙婆婆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丢了什么东西?”
冷月没说话,却也悄悄竖起耳朵等待着秦羽眉的回答。
“东西倒不是什么贵重的,可却是我娘留给我的。”秦羽眉忧伤地叹了口气,神色很是郁郁的样子。“她曾留信给我,叫我一定要好生保管,可如今却不知被谁偷走了。”
她又往下方扫视了一圈,就在众人的情绪被她调动得紧绷时,突然放松一笑:“算了,我也就不搞什么搜身搜屋的了——那东西也没什么要紧的,只不过是在外面涂了一层剧毒,碰到的人都会在三日后全身皮肤溃烂而死……”
有人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抬头看着秦羽眉那张表情平静的脸。
不过他们却并不觉得秦羽眉狠毒——涂毒也是为了保管妥当,现在是有人不知死活地偷了去,难道还能让秦羽眉再去救他?
对待忠于自己的人,秦羽眉一向是倾尽全力,甚至不惜以身试药,只为了救那些不幸染上天花的奴仆。这样的主子,谁还能对她起贰心?
冷月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笼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甚至已经感觉到一种莫名难言的刺痛正蔓延于皮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