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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沅君立在何惠妃身旁,却朝秦羽眉递来一个有些抱歉的眼神。
秦羽眉正不明就里,就听见何惠妃道:“你也别怪沅君,是我借着她的名头请你过来的。”
何惠妃找她能有什么事儿?秦羽眉坐直了身子,摇了摇头:“羽眉不敢,能得娘娘召见,是羽眉的福气。”
看吧,她其实也会放下-身段说好话的,只不过不耐烦对着康王府那些人罢了。
何惠妃不愧是武将家出身,为人做事都十分爽利直接,当即道:“我请你来,是想请你给我检查一下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会始终没有子嗣。”
秦羽眉这下可犯难了:她本以为是何沅君找自己来说话解闷的,空着手就进宫来了。没带急救箱,就不能用那些检查身体的医疗设备,她又不是中医,靠望闻问切就行了,没了仪器辅助,能做的实在有限。
见她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何惠妃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里:“可是我让你为难了?”又幽幽叹了口气:“我进宫多年,膝下却始终无所出,若不是这一次侥幸替陛下挡住了刺客,只怕就要如此寂寞老死宫中了。”
何惠妃拉着何沅君的手:“如今趁着陛下还愿意往我这儿多走几趟,我怎么也得想法子把沅君的婚事解决了,也算是我为国公府尽了一份力了。”
秦羽眉连忙否认:“我没有什么为难的,只是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带我的药箱过来,恐怕还不能给娘娘彻底检查。”说是彻底检查,可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让她们接受妇科检查怕是很难吧?秦羽眉飞快思索着不孕不育的几种可能,看看能不能先问出些什么线索来。
她看了一眼何沅君,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娘娘,我下面要问您几个问题,沅君不适合留在这里。”
何沅君从前跟在母亲身边打理家务,也稍微懂了一些人事,听罢脸不由一红,朝何惠妃福了福身道:“我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口的点心端来。”经过秦羽眉身旁时,借着衣袖的遮掩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小声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姑姑就拜托你了。”
秦羽眉笑着朝她摇了摇头。她拿何沅君当好朋友,帮朋友的长辈看个病而已,有什么麻烦的?
殿内的宫人也退下了一大半,秦羽眉这才敛了神色,一本正经地询问起何惠妃的各项生理指标来。
何惠妃一一应答,秦羽眉边听边在心里盘算,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有什么不妥?”何惠妃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些担心地问道。
秦羽眉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没有什么不妥,我才觉得奇怪。从表面上看,娘娘的身体十分健康,并没有什么不能怀孕的问题啊。”
何惠妃见她这么半天都只是问自己一些很隐秘的问题,并没有要查看自己的脉象。又想起何沅君说秦羽眉诊病不同于别的大夫,也只好耐下性子,等她自己想出个头绪。
既然问题不出在何惠妃自己身上,难道是男方的问题?秦羽眉刚一冒出这个想法就立刻否定了,毕竟后宫里又不是没有过怀孕的嫔妃,皇子公主更是生了一大堆。
她想了想,索性问道:“我听说宫中都备有彤史,记录陛下哪一日在哪位娘娘处休息的。娘娘能不能把陛下宿在长春宫的日子和您的小日子一并告诉我?”
秦羽眉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现在只要验证,何惠妃是不是真的这么时运不济了。
何惠妃原本为了这件事来求秦羽眉就已经很难为情了,没想到秦羽眉居然还事无巨细地问得这么清楚,一时也不由有些脸红,却还是回忆着报出了几个日子。
秦羽眉拿来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阵,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她就知道不是何惠妃自身的原因——夏帝来长春宫的日子,每一次都不在何惠妃的排卵期里,自然是没有机会受孕的。
可是按照皇后制定的规矩,何惠妃从前每月也只有这几天能见到夏帝。这个日子到底是怎么规定的?皇后知不知道排卵期受孕的原理?
秦羽眉没有把这些疑问马上说出来,而是提笔在纸上又写了几个日期:“娘娘记得在这几天请陛下过来,等我回去之后,也会准备一些有助于受孕的药给您送来。”
何惠妃心思敏锐,看出了她此刻仿佛有心事,不由问道:“为何是这几个日子?”
“这是我从一本医书上无意中看来的,说是结合女子的小日子来计算最适合受孕的日期。”秦羽眉胡乱诌了个理由:“娘娘别急,趁着您现在圣眷正浓,好好把握时机,一定会心想事成的,千万不要因此影响了您的心情。”不然再弄个月经不调出来,她这些就又白算了。
何惠妃小心地将那张纸折起收进怀中,又对秦羽眉微笑着道:“沅君没有看错,你的确是个好孩子。我听她说了你的事情,眼下虽然有些难办,可我也会尽力为你周旋的。”
这难道说的是她的婚事?秦羽眉心头一暖,为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交到这般真心实意的朋友们而高兴。
于是又郑重谢过何惠妃:“……我知自己身份尴尬,这一生所求也不过是平安顺遂,与爱人白首到老罢了。”
这是在暗示自己不愿卷入那些朝堂纷争中了?何惠妃心知肚明,二人又闲谈了几句别的,就看见何沅君带着几份精致的点心走进来。
何惠妃起身:“沅君,替我好好招待永安公主。”转身进了内殿,留给二人说悄悄话的空间。
“怎么样?我姑姑身体没问题吧?”看来这件事对于整个定国公府都很重要,何沅君也是没办法了才会请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