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下人唱报,兄妹两人皆是一震,忙抬眼看去。
只见姜青芷妆容精致,款款自内堂转出,如画般的平静眉眼,亦如昨日般华贵雍容。
但与昨日不同的是,温裕两兄妹此时的心境有了莫大的变化。
方才一路走来,穿过府里的亭台楼阁,那种阔绰的显赫是兄妹两人此生从未见识过的。
那高贵的气派给了兄妹两人很大的冲击,也将他们赫然间拉回了现实。
是啊,眼前这位可是高高在上的州牧夫人,而与之相比,仿佛昨日的一切才是一场梦幻。
他们只是贫苦的百姓,而那位夫人,高不可攀。
好在,局促而紧张的心境被一道清幽如春雨般的声音打破。
“果然是你们两兄妹。”
姜青芷面含浅笑,和煦如风,整个人贵气不掩,却没有了昨日衙堂中的威势凌人。
来到主位,姜青芷俯身落座,“你们来将军府找我,可是为了昨日之事?”
兄妹两人连忙跪下来。
“两位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温裕没有起身,“昨日若没有姜夫人,小容必会遭何威那恶贼凌辱,母亲含冤而死,也恐无昭雪之日,便是在下,想必也会被当街打死,可以说我兄妹两人的性命,都是姜夫人救下的,此番大恩大德,我兄妹两人不敢忘却,故而今日斗胆求见,请姜夫人受我兄妹一拜。”
说着,温裕与碧容兄妹双双叩下头去。
“温公子温姑娘快快请起。”姜青芷玉手轻抬,遥遥虚扶了一下,“我也未曾想到,朗朗乾坤之下,在司州竟还有何威那等恶霸存在于市井,为害百姓于水火之中,此事将军府难免有失察之责,理应为民除害,又何谈言谢。况且…
“最后是我家二爷砍了何威,如此方才能还了百姓们公道,我未曾出力多少,又怎敢独自居功,受你兄妹二人这跪拜大礼。”
“姜夫人此言过谦了,您与二爷对我们皆有大恩,二爷之恩如扶光,明烈炙热,夫人之恩却犹如银月,皎皎而洁,两者皆是恩情,普照我兄妹二人与司州百姓,又怎能分孰轻孰重。”温裕一脸正色,“我兄妹二人并非忘恩之人,此番拜过姜夫人后,正打算再去拜见二爷。”
“难得两位有这份心了。”姜青芷点点头,随即轻叹一声,目露些许愁光,“只可惜…你们怕是见不到我家二爷了。”
温裕一怔,一时间还没太理解这句‘见不到’是什么意思,“可是二爷他不愿见我们?”
姜青芷垂下眸光,黯然地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温公子有所不知,昨日二爷当堂砍杀了何威,虽有情可原,却于法条不合,我夫君闻听此事勃然大怒,一大早…便将二爷押去州衙问罪了。”
“什么!押二爷去问罪?”温裕顿时大惊失色,“二爷杀何威是为了司州百姓,况且那何威罪大恶极,理应处死,二爷何罪之有!”
“唉。”姜青芷无奈叹道,“道理你我都懂,只是理法二字,理归理,法归法,却不能混为一谈。
“温公子是读书人,应知无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尤其是二爷的身份,我夫君便是有心袒护,可碍于悠悠众口,怕是也不能护下二爷周全…
“实不相瞒,方才我正准备动身去州衙,将昨日之事当着司州文武的面讲清楚明白,万不能让大家听信了何郡守的一面之词,只希望能为二爷多搏来一些支持者,令州牧大人有足够的理由,对二爷从轻发落。”
听到这里,温裕当即起身,毫不犹豫说道,“在下愿与姜夫人同往州衙,当众讲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