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芸跟她说了一个故事。
一千多年前,齐家是鼎州附近的普通人家,男耕女织,谋个生路。
那个时候,鼎州一片是贬谪之地。那些犯了小错的官、不受朝廷待见的官,多被流放到鼎州。
后来,都城南迁,经济重心南移,鼎州从穷乡僻壤变成了重要的交通枢纽、保障粮食供应的通道。齐家也在这个时候崛起。
一开始,经商者地位低。但齐家知道,获取地位之前,钱财更重要,所以齐家从种地的人里分了一批出去开始经商,积年累月,最后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家。
有了资本的积累,又适逢政策对商人的限制放松,齐家开始关注地位。鼎州一向人才产出率低,但这个时候,齐家出了一个人,名鹭。
齐鹭不是自幼聪颖的天才,但人还算好学,后来一飞冲天,顺利当上了都城的官,把他们自家这一支带去了都城,也给了本家不少便利,无论是经商还是做官。
历史长河中,国号换了一个又一个,齐家在都城的地位浮浮沉沉,但从未淡出过都城,齐家人也跟随时势不断迁移,最终定在北城。
可这跟齐鹤连有什么关系?
林伽仪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口。
“齐鹭……”许芸无奈地笑了笑,“他是改变整个齐家命运的人,包括鹤连的命运。”
林伽仪点头。
如果不是齐鹭当上官,齐家可能会世代经商。后面,朝廷政策收紧,对商人限制时有严厉,又有战乱。没有权势支撑,齐家未必能延续至今。
许芸却摇头:“如果不是他,齐家未必延续至今。延续至今,却也断在这里。”
林伽仪忽然沉默。
许芸和齐易华都四十多岁了,他们不会再生了,而他们唯一的儿子齐鹤连,已经死了。
许芸交给林伽仪一个沉甸甸的盒子。
“恩菱,这东西或许是你来说有点用处,你拿去吧。”
林伽仪抱着盒子,不知道该接受还是不接受。
“恩菱,你是个好孩子,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件事,我们才是最大的过错方,我们享受了祖辈千年积累下来的财富,该承担后果,我只是没想到,这些报应会全部报复在鹤连身上。”
报复?什么报复?什么叫做他们才是最大的责任方?
林伽仪问:“难道这其中有外力的干涉?”
许芸这一番话,很难不让她想到陈高兴的事情。
五百多年前,陈少于的身体一直不好,可自从一个叫无名的高僧来了陈家,他的身体就莫名好了……直到五百年后。他们说,换命的报应落到了陈高兴身上。
“恩菱,出了这个门,以后千万别提。你猜的不错,当初,生下齐鹭之前,齐家找到了当地一个道士。大家都说他有通天的本领,家里撞了邪的、闹鬼的、重病的,都找他,他一看,做一顿法,就都好了。”
“于是,齐家找到他,希望他帮帮忙。齐家十几支,一些致力于做官,读书、考学,却总是差一点。齐家找来齐鹭,让他帮忙找找原因,寄希望于运气。”
“他说,这是齐家的命运。齐家人没有当官的命,如果非要当官,只能逆天改命。”
“齐家想,财富有了,如果要一直延续下去,必须要有官府势力,所以他们不顾一切也要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