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宁顿了顿,眼里闪烁的光芒更激烈一些,眼眶泛红,兀自跳过那个残酷的话题,只是缓声补充:“程晏池没了,再也不会有,况且盛家本来就亏欠他。”
时隔多年,再听盛微宁用坚毅的神色吐露心声,韩闵失神,眸子涌动暗潮,一时萌发时光倒流的错觉,大概七年前,盛微宁在赌桌也说过类似的话。
“程晏池上踏板之前叮嘱我,”韩闵深沉的黑眸凝定盛微宁,英朗脸庞掠过一抹迷离神情,原封不动复述程晏池的交代:“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救出去。”
“我刚取笑你迷信,可你们确实牵绊太深,不管发生怎样的事,两个人总能纠缠到一起出生入死,比起孽缘,更像是真正的缘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韩闵的伤处已然包扎好,他径直抬步走到盛微宁身侧,握住她肩头朝下轻压。
“生死一线,你做了你甘之如饴的选择,程晏池也是,所以别太愧疚。”
盛微宁单薄的肩膀颤了颤,抿紧唇,心底如同被一场春日绵密的大雨淋湿。
当全世界都笃定他们不能在一起、批判他们不该在一起,哪怕是最简短的认可都显得来之不易,弥足珍贵。
“程晏池的手术估计要做很久,你先输点营养液,孩子不能再亏着了,老蒋夫妻会坐最快的一班飞机,明天到。”
他们救护车内便打过电话报平安了。
韩闵迟疑片刻,嘴角撇了撇,扯出讥讽弧度:“你马上会见到梁修凯。”
话落,手下的娇躯骤然僵硬瞬息,他以为盛微宁是因为忐忑,熟料,她却清凌凌地笑了笑:“我也很想见他呢。”
*
翌日,外面天光大亮,手术室的灯却一直未熄。
盛微宁裹着毛毯枯坐大半夜,眼睛酸涩难言,秀丽面容蔓延浓浓的担忧。
一侧的韩闵捏了捏眉骨,将温热的牛奶瓶递给盛微宁:“先喝点。”
盛微宁刚要接过,冷不防走廊尽头传来一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这一行人,铿锵有力的足音与雄狮般威武的气势令过往人群皆不自觉避让。
盛微宁动作倏然一滞,心头碾过阴霾,掀起眼帘看向韩闵身后,眼波流转寒光。
韩闵从容不迫放下牛奶瓶,漫不经意转了身,唇边玩味勾起。
周继业得知程晏池出事的消息,当即告诉了梁修凯,两人心急如焚,连夜搭乘航班赶到奇瓦瓦。
一路上,梁修凯对盛微宁破口大骂,直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即便盛微宁想顾念程晏池的感受做做表面工夫,梁修凯的想法却是大相径庭。
纵使年过古稀,梁修凯的身影始终挺拔,比同龄的老人高大魁梧许多,他遒冷的老眸扫过手术室外的走廊,带着强劲杀气化作刺刀扎进盛微宁柔软的心脏!
盛微宁拨开毛毯,脊背笔直,缓缓站起身走近梁修凯。
下一瞬,狠戾的巴掌甩上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