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姜松柏愣神的功夫,苏步月道:“我已经审问过郑嬷嬷,她说这是给她儿子买的宅子,以他们一家四口的月钱,就算再干五十年,别说东街的宅子,就连西街的宅子他们也买不起。”
“夫人的意思是,郑嬷嬷贪了永宁侯府中的银子?”姜松柏顺着妻子的话往下说,“郑嬷嬷乃是府中老人,是母亲最信赖的下人,不能因为她现在年纪大了,做事没以前勤快,就给她按个贪污的帽子?”
换做以前,苏步月听到丈夫这话,觉得他特别有人情味,从不在下人面前摆架子,也不会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而现在,苏步月觉得他话里话外,都是在针对自己。
“房契就摆在老爷面前,再说我真对郑嬷嬷不满,随便找个理由就成,何必要给她扣这么大的罪名?我跟她又没血海深仇!”苏步月回答之时,还留意丈夫的神色。
只见他眼睛飞快转动着,几秒后仿佛有了对策:“我还是不信郑嬷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人呢?我要亲自审问她。”
“人已经被我送去官府了。”
“什么?”姜松柏难得跟妻子急了眼,“你怎么不等我回来,跟我商量一下,就把人送去官府?这可是家丑,被外人得知了,那还得了?”
【永宁侯府最大的家丑,不是你帮他人的外室养女儿吗?外祖母不要被他道德绑架,把锅甩给他,让他狗急跳墙】姜语笑很欢乐,瞅着姜松柏,他长得不错,但身高不行,跟个矮冬瓜似的,真要跳墙,估计先摔个狗吃屎。
“老爷您有所不知,郑嬷嬷仗着自己是府中老人,无论我怎么问,就是撬不开她那张嘴,无奈之下我才把他们一家子送去官府的,至于宅子怎么处理,我也想好了,明日我便去官府把这宅子过户到永宁侯府的名下,就不算家丑外扬。”
【当初买卖宅子的事宜是姜松柏一手操办的,完事后,他还跟京县令一起喝酒呢,外祖母你去官府肯定并不顺利,倒不如高调把宅子挂出去卖,而且动静要大,最好让静宅里头那对狗男女知道】
苏步月垂眸。
以现在东街的房价,卖出去比原先的价格只高出一倍,但要是卖给静宅里头那两位,价格可就由自己说了算。
“既然人都送去官府了,相信官府自有定夺,夫人日后可要再对府中的下人更严苛点,免得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耳边传来姜松柏的声音,“宅子过户一事就交给我吧,省得你跑一趟官府了。”
心中有了打算的苏步月望着姜松柏道:“老爷要不这样,等官府那边有了定夺,我再去处理宅子的事情。你方才不是说,还有事务要处理吗?”
“呃……”姜松柏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愣住了,“夫人,其实过户很简单的,刚巧我也有事情找京县令,就一块把事情办了。”
“那至少也要等到官府给郑嬷嬷一家定罪后再说。”苏步月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老爷不是一直埋怨我对下人太友善了,那正好拿郑嬷嬷一事,敲打一下府中的下人,免得哪天又冒出兴风作浪之徒。”
若姜松柏不心虚,他定会点头同意,再夸夸苏步月持家有方,这事就翻篇了。
偏偏桌上摆放着的房契,看的他是心惊肉跳。
人在做坏事害怕被人看穿之时,往往很难在第一时间保持冷静。
故而姜松柏一下子跳脚了:“此事又不是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方,你何必阴阳怪气?”
【外祖母他想故意激怒你,让你失去理智,姜松柏坏得很】
苏步月稳了稳心神冷冷道:“打我嫁进永宁侯府第一天起,我就努力学着当好一个侯门主母。府内、府外所有的事情都压在我一人头上,咱们成婚这么多年,老爷您可曾心疼过我?还是说,在老爷心中,我就是永宁侯府的老妈子?”
“苏步月,我信任你,才将府中一切事务都交给你来打理,你若觉得委屈为何从未提过,现在四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倒是跟我闹起来了?”面对成婚多年后,第一次顶撞自己的妻子,姜松柏很生气,他觉得自己的威望被挑衅了。
“既然老爷是信任我,才把府中一切事情交由我打理,那这间宅子,更应该由我来处理。”苏步月拿起房契,在姜松柏注视下收入怀中,“大家都知道老爷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他想激怒自己,自己就给他带高帽。
果然,姜松柏语塞了。
苏步月不应该是生气,甩脸子,怎么会这般冷静?
“不就是一间宅子,随便你怎么处理。”
【姜松柏有考虑过万一被人发现不利于静宅的安全,就去打听静宅附近还未出售的房子,准备全部拿下,可因为总价太高,怕外祖母你发现,一直按兵不动,估计这次后,他肯定砸锅卖铁也要把钱凑齐了,外祖母要是能赶在他之前,先下手为强】
苏步月暗自将孙女的心声记下,把郑嬷嬷的宅子卖出去能赚一笔,加上自己名下的嫁妆,再向娘家借一点,应该能凑齐。
不过此事,自己不能出面,免得京县令给姜松柏通风报信。
到时候再把宅子统统租出去,慢慢就能把房钱赚回来。
“知道了老爷,我一定会把此事办妥的。”
姜松柏现在满肚子火气,偏偏又不好发作,视线一瞥落到姜晚凝面上:“方才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明日送走笑笑后,你就安心在府中待嫁。”
“老爷,玄幽王与皇上都见过晚芯,皇上也是当着两人的面赐婚,即便玄幽王肯息事宁人,那婚后两人进宫面圣,也会穿帮,永宁侯府不就犯了满门被灭的欺君之罪吗?”
苏步月见姜松柏眉头一下子沉了起来,继续道:“老爷方才自己就说不能把永宁侯府都搭进去,所以无论是晚凝单独上花轿,还是带着笑笑一起,结果都是一样的。”
姜松柏的胸膛起伏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妇人之见,苏步月你又不是圣上,你怎知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