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们不知总兵大人的真实想法,只在那苦苦哀求,无非是些留得青山在不、不怕没柴烧的话。
“我死志已决,你们不要再劝了,各自逃命去吧,若真有心,便在我祭日多烧些纸钱便是”
郑天均长叹一声,让亲兵们都去逃命,只叫跟随自己最长的郑训留下。
郑训是郑天均族侄,也是其一手带大,自是知叔叔心意,当下强忍泪水让其余几人赶紧逃命。
众人见状,知总兵大人死意已决,当下各自磕头分别逃命。
待众人走后,郑天均缓缓摘下官帽,看了眼郑训后低声道:“我死之后,你将我首级带到燕京。”
“燕京?”
郑训一愣,虽知叔叔是想自杀殉国,但不明白为何要将首级带到燕京而不是带回家乡。
“不要多问,照我说的做便是。”
已无生念的郑天均突然扬刀朝自己脖子割去,刀刃瞬间入肉,巨痛令得郑天均持刀右手为之一滞。
这一滞那刀刃却是再也无法深入,如同卡在脖子上。
任郑天均如何想使力往下切,那刀都跟粘了胶水般纹丝不动。
殷红的鲜血顺着脖子渗出,好似一条红线。
“帮我,帮我!”
说话明显不清的郑天均跪在地上痛苦看着族侄,见状郑训只得咬牙上前猛的用力切断了叔叔的脖子。
“咕嘟”一声,郑天均人头落地。
眼睛犹自睁着,甚至还朝郑训眨了几下。
不知是否感谢侄儿的意思。
望着叔叔的脑袋和身畔犹在喷血的身体,郑训想失声痛哭,又怕引来叛军,只得强忍心中悲痛用那件百姓衣服将叔叔首级包上,推开房门四下看了眼向着北门方向小心翼翼摸了过去。
吴军此时已从南门和东门分别攻进城中,按理城中应该不会有激烈反抗,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清军仍在顽强与吴军厮杀着。
准确说不是清军在拼死抵御,而是新野居民在清军溃败后竟自行组织同吴军为敌。
因为他们的老婆孩子、爹娘兄妹都在城中!
当兵的可以跑,他们跑不了。
不管怕还是不怕,为了妻女不被淫辱,为了亲人不被杀害,城中的男人就这样硬着头皮同吴军打起了巷战,一些无路可逃的清兵也加入其中。
倒显得可歌可泣。
城陷之时,新野知县边振没有同那些丧胆的清兵一样往北门逃,而是留在城墙继续组织衙役和青壮御敌。
随着上城的吴军越来越多,衙役们跑了,青壮们也跑了,就剩边振在城中失魂落魄的胡乱跑着。
逃跑,边振干不出来;
降贼,他更干不出来!
看着如潮水般涌进城中到处砍杀的叛军,这位新野知县极不甘心,心也痛的很。
跌跌撞撞中,嘴里呢喃的都是反复一句:“吴三桂,你个狗贼不得好死!”
一群在城墙上搜寻清兵的吴军士兵发现了身穿知县官服的边振,兴奋的冲过来要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