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人可能理解不了董袭现在的心态。
东汉末年,承接秦汉时期人们重义轻生的理念,与声名相比,性命简直不值一提。
刘封身份乃是一州方伯的嫡长子,对他解衣推食,恩遇有加,可他却害的如此贵人狼狈不堪,膝盖触地,这对于刘封来说,无疑是极其丢人的,而对于董袭来说,说一句恩将仇报都不为过的。
哪怕董袭是无心之失,那又如何?
“董壮士当真好力气,想必昔年楚汉相争,彭越英布也不过如此吧。”
突然,董袭的耳朵里响起了刘封温润如玉的声音。
董袭一时之间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看见刘封自己缓缓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膝上尘土,对他赞不绝口道:“封虽年少,却也有几分气力,今日得遇董壮士,始知天下猛士之力如何也。”
说着,刘封握住了董袭的手,一边絮絮叨叨道:“董壮士不知,我弓马老师青州太史慈,我叔父常山赵云,我亲将琅琊徐盛、东郡潘璋,届时勇武豪雄,只是他们平日里总是顾忌我身份,不肯与我认真相角。”
“可如今乱世,汉道不昌,封身为大汉宗室,高祖血裔,当有肃清寰宇,重振汉室之心。”
刘封其言情真意切,宛若多年好友倾诉一般,不知不觉的沁入董袭心中。
“如今年岁尚小,可日后总有征战沙场的时候。皆是敌人可不会以我年少,让我几分。”
说到这里,刘封望着董袭道:“董壮士,你意如何?”
董袭看着刘封俊美而又略显青涩的面容,听着那略有些稚气的问题,心情激荡,猛的大礼下拜,慷慨陈词道:“少主乃是汉室宗亲,何等尊荣贵重,即便征战沙场,也当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发号施令。袭不才,愿为少主爪牙,为少主征战沙场,斩将夺旗。”
“少主,袭乃是乡中豪侠,素为官吏欺压,士族视我如罪犯,豪强视我如刀剑,农人视我为虎狼,可天地当知,我等也有报效大汉,封狼居胥之志,可空有雄心,却无伯乐,奈何?”
“今蒙少主不弃,解衣推食,又不计董袭无心之失,温言宽慰。”
“袭别无他物,唯有性命一条,愿以此报于少主。”
“他日少主若有用袭之死,袭若有半分退避,上天诛之!”
刘封感动不已,赶忙将董袭扶了起来:“董壮士,何必如此,封肃敬重壮士忠义,何曾相疑,需壮士立此毒誓。”
董袭自承心迹道:“少主,袭字元代,少主可直称我字。袭此言,天地可鉴,非是相疑,而是少主恩重,不容袭不报答一二。”
刘封恍然,连连点头,握着董袭的手将其再次扶起来:“元代,我视卿如臂膀,岂有自疑臂膀之人?日后再不可如此。”
董袭只觉得刘封虽然年少,却举止端正,进退有据,更兼言谈温润,推心入腹。
少主都有如此风范,那方伯的风姿又该如何让人倾倒?
之后,刘封与董袭闲谈了许久,得知董袭果然不但深悉水战,也精通山地战,乃是一名全才。
而董袭也从刘封的口中,得知了不少惊人的消息,震惊于刘封所拥有的能量。
随后,刘封带着董袭前往步骘、卫旌所在的院落。
面对少主亲自登门邀请,步骘和卫旌都很震惊。
只是步骘还稳的住心神,表现从容,而卫旌要比他激动上许多,险些连话都说不妥当了。
经历过焦矫之事之后,步骘越发沉稳,而卫旌却是深受刺激,此番突然遭遇刘封的礼遇,自然表现的就有些过激了。
当天晚上,刘封设宴为董袭、步骘、卫旌三人接风洗尘。
赵云、太史慈、牵招、徐盛、潘璋、周泰、蒋钦,李氏兄弟等一众广陵亲信尽皆出席。
在宴会上,刘封还取出了昨日刚到的刘备书信,告知众人刘备西征大胜,不但调和了豫州内部的纷争,还表奏了臧霸接任任城国相。
眼看着徐州集团发展势头大好,局势一片如火如荼。
如赵云、田豫等老人自然是相当高兴,而太史慈,徐盛、潘璋、周泰、蒋钦这些新人更是眉飞色舞,显得比老人还要高兴。
步骘在一旁冷眼旁观,只觉得徐州军中生机勃勃,宛如万物竞发,百舸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