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一个错觉。
“主动。”
被放下的怀尔特吐出这两个字,将脚踩在那些植物的枝干上,在一片踩雪般咔咔声的伴奏中前进。
每次他一触碰到那些还在蠕动挣扎的植物,那些水草树花便瞬间僵硬,宛如被石化一般停止了苟延残喘,被彻底浸泡于不浮的湖水,静静等待着被碾碎后腐烂。
“约瑟夫,这是第几年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雪茄,没有点燃,而是就这样叼着问话:
“我们见面以后的。”
“25年了,先生。”
“……怎么可能是25年,”
怀尔特地动作僵了一下,口中的雪茄差点掉了出来:
“你都没有25岁。”
“您没能等到我25岁,先生。”
约瑟夫一边回答着,一边走到怀尔特的身边,拿出一枚看起来很古朴的打火机为其主动点了烟,然后又退到了一边去。
怀尔特深吸了一口雪茄,雪花般灰烬从冒着红点的尖端滑下、堆到了那茂密的花蕊上,把花蕊点着了几缕。
“我对你的观察,你是一直知道的。”
他对这一情况恍若未觉,只是缓慢地吐字,像是在追忆往昔,约瑟夫却知道他是在一边端详自己表情,一边以语言给予不同的情绪刺激。
话头落下,实验者看了被试的反应,一如既往的毫无收获,一如既往的……应当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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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安不了心。
“约瑟夫,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敏锐的孩子,却也是最狡猾、最让我头疼的病人……我的一切观察结果都在对我说,你是一个正常人,甚至是具有高度社会责任心的正常人,可是,”
怀尔特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就这样将他已经摘下无数花朵的手掌放在了约瑟夫肩膀,也就是侧颈附近:
“我的意识却不这么说。”
他不应该这样。
如果一个心理学家在实验中产生了某种执念,某种无视数据的偏执,认定某一实验必然具有某一既定的结果以至于不择手段,那他的实验结果,就已经不是客观的了,那一刻,所谓心理学家才是被试,真正被所谓实验所牵动的,是自以为脱离实验者的心理。
“心理学已经很久不执着于内省法了,自从华生以后,很多主要的观察对象,就成了行为而非内心,问卷的调查无论多么去伪存真,也只能测试诚实的被试……所以,这门学科要得到真实的数据是非常困难的,对我来说,只有血压、心跳、脑电波和生理结构这些东西,才是绝对的数据,不然哪怕大样本的调查数据,也可能陷入统计学的陷阱。”
怀尔特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再次企图吐出一个重大刺激:
“那也是你,唯一无法伪装的部分。”
“当然,怀尔特先生,这正是您总是以这种方法作为我最终检测的原因,不是吗?”
但约瑟夫却没有反应。
这正常吗?
不,当然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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