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频伽……”
他忽然又说。祈焕认真地看着他,看他戛然而止,便追问道:
“你是说陵歌吗?”
“迦陵频伽的歌声,可以令枯萎的花重活,令污浊的水清澈……于妖异而言,它的歌声能带来强大的力量,甚至帮助它们免去数年修行之苦。于人类而言,它的歌声是剧毒。”
“是吗?听上去有些可怕……但为什么陵歌从未唱过歌?”祈焕陷入思考,“她真的是迦陵频伽?”
“不知道——但她一定是。”
“也就是说,出于一些原因,她并不想唱歌,或不能唱。是怕增强雪墨的力量吗?也不对,她若单单针对我们几人,有的是机会,何必杀入竹村……”
“若不会唱歌,是会受到同族排挤的。如果……”
“茗茗”的话说了一半,他忽然向后倒下了。祈焕连忙搀住他查看情况。苼苼……也可能是个不知名的妖鸟,似乎已经消失了。因为占据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太久,所以妖力耗尽了吗?祈焕不知道,但茗茗还没有醒来。他试了试脉搏和呼吸,倒是一切正常,兴许睡着了。
村民们突然传出一阵惊呼。祈焕立刻抬起头,发现庞大的食铁兽有些站不稳了。它一直抵挡在一处房屋前,或许里面还有人。炽热的火迎面扑向它,先前还有些妖力足以抵挡,可到了现在,它的力气似乎已经用尽了。很快,它颤颤巍巍地倒下去。有人捂住了耳朵,担心它发出轰然巨响,祈焕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奇怪的是,等了半天,什么声音也没有传来,更没有那地碎天倾的震动。
祈焕心急如焚。他觉得,由自己带领队伍来到榕树这儿不是个好的选择。他应该留下,应该去帮他们。但其他人又该怎么办呢?祈焕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村里的情况怎么样了?火势并未得到控制,但迦陵频伽还在那一带徘徊。莫非,是柳声寒又使了什么障眼法,暂时蒙蔽了它的双眼?这是最有可能的。他的眼睛死死紧盯着通往这里的小路,盯了很久,直到远处出现了几个黑点。
太好了,是白涯他们。
有个身强力壮的村民背着一个脏兮兮的人,靠近了祈焕才看清是雪墨。他怕是妖力耗尽又变回了人形。君傲颜的刀上沾满了血,白涯的刀倒是比较干净。要么是他一直在与陵歌交战,要么是刀的材质比较特殊。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怎么回事儿!”君傲颜冲上前,焦虑地质问。
“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把那个法阵给……”他瞥了一眼熟睡的茗茗,“就就、就——结界就开始塌陷了!这儿根本没有灵脉!”
“你该不会是弄错了什么?”白涯皱眉看他。
“你怎么不相信我?我是说真的!”
“结界……应该瓦解。”
忽然,村民背着的雪墨说话了。大家立刻凑上去,将他平放在地上。他胸口还沾着干涸的血痂,不知是先前那孩子的,还是自己受了伤。
柳声寒也不明白:“应该?您为何要做这种事?”
“竹村……不是家,是一个地方。”雪墨的声音很轻,但大家都很安静,“一点证据,一点念想,都不能留下……安逸的日子,过了太久,除了锄头与针线,你们拿不起剑……”
他小声地说着,村民们都默不作声。君傲颜看了看身后,又转头看了看他们,说:
“我们快想办法出去吧,他们马上会追来的!雪公子,您还能动么?”
“可以。”
雪墨用力撑起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像个年迈的老人。他扶着榕树,轻轻拍了拍粗壮的树干,发出微弱的叹息。
“白少侠……”
他招呼着,白涯便走上前来。雪墨以仅他一人能听到的音量,徐徐道:
“恕我不能与你们并肩作战了。”
“没有的事。这是我们的错,而您守护了村民……大部分。您尽力了。”
“这里的结界会最先崩塌,之后,我会带残余的人走。”
“您去哪儿?”
“去能活下来的地方。”他顿了顿,接着说,“覆巢之下……无完卵。”
白涯短暂地愣住了。他短促地吸气,想说些什么,但雪墨制止了他,接着说:
“若不解决祸患的根源——走到哪里,都是一死。可我已经帮不上忙了,抱歉,我残存的力量必须守护这些信任我的人。”
“我明白。您是说——”
“过来,再近一点。我来告诉你……迦楼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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