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君?你怎么会来这儿?”
霜月君的情绪忽然好转了些,就像放晴的天,但还留着几朵阴云。她有些惊喜,又有一丝忧虑。水无君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算闲来无事也是没人打扰凛天师的。
“你也来了。黄泉铃响,我猜能来这里的人就是你。”水无君点头问好。
霜月君疲惫地笑起来:“嗯,只是没时间叙旧。我们在说一些正事。”
“巧了,我也有正事要说。”
水无君一直是不苟言笑的,这次似乎格外忙碌,还带着心事。省略不必要的寒暄,她直奔主题,双手撑在桌上,看向凛天师,说道:
“有三件事。第一件:吟鹓不见了,我将她安置好,她却自己跑了。”
“什么?”
凛天师站起来,神色有几分不敢置信。他知道,叶吟鹓是个听话的孩子。她虽然总是沉默着,但心如明镜,什么都清楚。尽管只是见了一面,那种带着忧郁的面庞也令他印象深刻。
“我找了她半个月,黑白无常才让我去见那位大人。那位大人告诉我,不需要去找她,她没事。寐时梦见已经接手了我的任务……我凭白担心了那样久。”
“莺月君……”凛天师看向霜月君,“她是怎么样的人?我只知道,她的前身……似乎正是鬼女千面。甚至与青鬼的面具有关。”
霜月君也不好解释。她伸出手凭空比划了几下,皱起眉,无奈地说:
“关于她,我们也不甚了解。她是一位十分特殊的无常,寻常人只能在睡梦中见到她。现世中,她也多从画或是水面等特殊的地方现身。她也是灵力的聚合物,严格来说,也算是个妖怪,但形式更加纯粹。她的善恶我们都难以分辨,性情也同本人的踪迹一样令人捉摸不定。让她来做走无常,只是因为她的存在过于特殊,那位大人不好处理……毕竟鬼女千面生前也凝聚了太多人的执念。”
“是啊。想见她,还得看她的心情。她似乎不太喜欢和其他同僚打交道。还是希望她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水无君眉间的褶皱总是无法舒缓。将一个姑娘交给梦里才能出现的人指引,她很难不去担心吟鹓的人身安全。但既然那位大人说没有关系,那就当没有关系吧。
“第二件事:我在找寻吟鹓的时候,遇到了……遇到了朽月君。”
说罢,她看向霜月君,微微歪头,似是有些无奈。霜月君的脸又被阴云笼罩了,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与多数人的关系都没多好。他们没有时间和兴趣来经营同僚间的感情,每个人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即使忙里偷闲,也没人会第一个想到与他打交道。不论和他说什么都是自讨没趣,不惹火上身就谢天谢地了。
凛山海的表情倒是没什么起伏。他知道,水无君只是引出个人物,要紧的事还没说。
“他和那个人在一起。”
“……真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山海竟然笑了,但只称得上强颜欢笑,心里是在叹息的。霜月君原本还没有明白,但见他们这个样子,多少能猜到,是个她不想听到的名字。
“我想我知道他为何找上尹归鸿。”水无君还是说出口来,“他想以他为材料,唤醒前世的记忆。这么做很危险,恐怕对宿主会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这虽然称不上是禁术,古往今来,深受其害的人却有不少,不论是受害者还是当事人。”
霜月君不解:“我真想不明白,这为何算不上禁术?唤醒一个早该消逝的身份,这不是复活亡者还能是什么?他净干这些擦边的事,从不安好心。”
“实际上这真不能算是复活亡者。”凛天师意外地站在不同的角度,“因为灵魂之源是相同的,才更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属于同一个人。究竟是将前世的记忆装进新的身躯,还是真正地将一个人格从早该消散的地界带来,这些都无法评判。正因其性质的模糊性,才有许多人一直在这方面大肆探索……殁影阁也是其中的一员。”
“朽月君绝不可能是简单地辅助皋月君做这种实验,他不管干什么都一定要保证自己有利可图,哪怕只是满足糟糕的个人兴趣。”霜月君恶狠狠地骂道,“这混账,不知又想搞什么鬼,那位大人竟是一天都不曾管过。”
“一些显然过火的事,那位大人还是会说的,说了他也便不做了。只是,唉……”
水无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其实她不用多说,其他人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知百骸主是否知情。”凛天师喃喃道。
“这件事说白了,和他没什么关系。”霜月君也叹息一声,“你知我才从他那里过来。他选择性地筛选外界的信息,人间早已令他觉得乏味,但他不愿来做六道无常。我心说,我们来将他引荐给那位大人,说不定很轻松便能走马上任。不过他不喜欢,我就绝不该逼迫他,他总是自由的,不能因为我连一己私欲都算不上的想法压迫他。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