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倒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猜,其实极月君很可能也是知道的。但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极月君当真不知情,他还是配合地问了下去。
“您方便说一说,是怎样的事吗?”
“你既然是走无常,一定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吧。”
极月君脸上的浅笑似是淡去。他有些严肃地微微点头,像是报以某种敬意。这种突如其来的严肃感让梧惠觉得十分微妙,又说不出来。
“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便说是用借来的琥珀,治愈了我身负重伤的宠物。虽然这个想法很不合适……但我在想,若把它剖开,恐怕也——”
“不喔。”极月君摇摇头,“不会是那样的。”
莫惟明有一丝错愕。
“是吗……?”
“嗯。虽说是濒死状态下救回来的,的确很大程度影响了生物原本的构造。但仅是那样的一次,并不能造成太大的影响。你说对宠物的救治,也仅是那样的一次……那时,她就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更不知今日实则如何。至于神无君——我不便细说。你们只要知道,他也经过了皮肉筋骨的千锤百炼,才蜕变为这副……嗯,非人的样子。”
“所以,他也可以不受限制地再生?”
莫惟明微向前倾。他对这个话题有种难以按捺的兴趣,梧惠很明显能感觉到。她看他一眼,从那常驻的浅笑里似是流露出一种研究者对知识本能的渴求。尽管和自己一样,在看到那超过常识的一幕时,他与自己同样惊讶。但那之后,令他也辗转反侧的,又是什么呢。
“非常抱歉……无意制造悬念,可我不能与您说太多。”
梧惠看到他的笑容消失了一瞬。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理解普通人对于法器的那份好奇。要知道,不能抵御诱惑的人不在少数。这之中存在觊觎它们,欲将其据为己有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已经这么做了。此外也存在像您父亲这样,对于其原理本身充满好奇的研究者。但无论如何,过度深入的探索,会将二位平静的生活彻底打破。您的父亲为您安排这份低调的工作,或许希望您远离风波、本分而平安地度过一生,也或许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打算。只是……”
不知为何,梧惠敏锐地从极月君的话语中捕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悲凉。但莫惟明显然没有察觉。他仍停留在被“卖关子”的抵触情绪中。
“他如果真希望我过这种生活,就从来不该把我带到他的研究所去。他不如就让我当一辈子的普通人,一辈子的无知者好了。这比什么都要安全。”
“话不是那样讲的,我们和您的父亲……唉,好吧。是了,唯有你们确信要接触这个世界时,我们才愿意透露更多的情报。但我仍然不建议仅仅是为了了解,就涉足这个世界。好奇心是植物的肥料。它会促进枝叶的繁茂——过量时,也会将根茎烧得溃烂。”
莫惟明大概也冷静下来。再怎么说,他算得上理性,不会在初见者面前失态。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对方。极月君勉强勾出笑,像与他是认识许久的朋友,只是他不记得了。
“梧惠小姐,您又是怎么想的?”
“啊?”被点名者一愣,“我、我没什么想法……”
稍作回忆,梧惠才意识到,在刚才的对话中,极月君始终以“你们”作为交流的主体,只是自己从头到尾没怎么表态罢了。
“这样吗?”
极月君撩起鬓发。他们各自陷入思考,周围的喧嚣也衬得渺远。短暂的沉默后,极月君取出什么东西推到二人面前。
“……这里有两张戏票。”他又顿了顿,轻声说,“也许我一开始就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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