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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齐（第4页）

我半信半疑，但十分自豪。

“做传媒，一定会得罪人，你最近遭遇的那些事就是证明。念冰，我现在很担心她，不止因为仇人、竞争对手，更危险的是，我的那些合作伙伴：股东、经理人，那些觊觎我财富的人，一定希望念冰‘突发意外’。唉，这丫头本身就很不省心，喜欢在R宇宙——嗯，就是跟元宇宙相对的现实世界里玩极限运动：高空跳伞、蹦极、潜水。安排她出一点意外，太简单了。所以，我可以死，但绝不能是现在，楚，我希望你来我的世界，以我的身份，支撑两三年，等念冰成熟长大。这在你们时代叫什么？秘不发丧？”

我笑了：“那是一两千年前的说法。”

“没事，能懂就行。”

我沉默了，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名为“念冰”的少女，心中生出一种强烈、难以遏制的担忧。是啊，她是我和语冰的女儿——即便身处不同的平行宇宙，我依旧愿意、渴望保护她。

“你可以等半个月，等我刚刚说的预言应验，再做决定。我会继续通过梦境共鸣跟你交流。嗯，你们应该叫托梦吧，挺传神的。”

“对了，最近害我的人，是谁？”我猛然想起一个问题。

“说实话，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我刚坠桥那会儿，也以为是意外：桥栏忽然断裂，老头跌下去时，下意识伸手捞了我一把而已。直到二三十年后，我做了一个噩梦——又梦到了那一幕，醒来后就请了私家侦探调查这事，没想到调查发现，尤志的家人在他去世后，忽然多了一大笔钱，她女儿在大学里生活很奢靡，但毕竟时间过去太远了，线索早已湮灭，我也没能查出当初害我的是谁。”

“那我怎么办？”

“有办法，反客为主。”

“嗯？”

“你要让大家知道，你是个调查记者，最近好几次遭遇生命威胁。你留下遗书，上面写着所有嫌疑对象的名字——一旦你死了，无论是坠楼、交通事故还是失足溺水，警察都不会草率地按意外死亡结案，会按命案追查到底。这就行了。

这些人并不傻，一旦犯罪的风险远高于收益，就要考虑收手了。”

我呆住了，没错，这种摊牌的办法，简单直接，但绝对有效——第一次遇险后我没报警，如果报警，或许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谢谢你。”

“自己人，何须客气。”这一次他的表情更夸张，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同时向右，嘴唇夸张地上翘。

“这是，什么表情？”我茫然。

“狗头，适用场景最广泛的表情包。”齐说，“最后，提醒你一件事。”

“嗯？”

“不要把我们的事告诉任何人。”齐的表情很严肃，“你可以怀疑我，可以拒绝我，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好。”

我理解，点头答应。

“如果没事的话，那就下次再见，楚。”

“再见，齐。”

我又一次醒来，用纸笔、邮件记录下了梦里的一切，接着开始想该用什么方式“反客为主”：既然要搞，那不妨搞大点。我一面想，一面回忆近年结下的“仇家”，当我回忆起去年曝光男科医院后收到的那件寿衣时，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我将寿衣从杂物箱翻了出来，穿上身。那是一件黑底红花的唐装，上面印了七八朵花，以及“福禄寿”三个大字，还挺合身，只是面料略粗，还不透气。穿上闷得慌，不一会儿我就出了一身汗。

也对，穿这衣服的人应该不用考虑出汗问题。我照了下镜子，还挺精神的，整个人显得年轻了许多。

毕竟二十多岁穿寿衣，谁见了都会说一声：“这么年轻，可惜了。”

我拍了两张自拍，并配上一段文字。

“我是个调查记者，昨晚，有一辆车忽然从身后撞向我……若不是运气好，我现在已经死了，我现在身上穿的，是我之前暗访一家男科医院黑幕后，被寄到家里的寿衣……”

我发了几家社交平台。半小时后，我的手机上多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一百多条信息。包括一条领导的：“你没事吧，太冲动了！公安局领导给我说了，让你去报一下案，放心，扫黑除恶，没人能动你。”

我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我应该是安全了。之后一星期的风平浪静也证明了这一点，只可惜，警察没查出嫌疑人。而且这件事也带来一些不好的后果，那就是语冰更担心我的精神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