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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替身（第4页）

这一次，我彻底惊呆了，毫无疑问，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一时几乎忘了呼吸：“谢谢！”

“其实，我本来想问一问你朋友的身份，但想想还是算了，如果他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也不该问你。我只是想不通，他这么杰出的人，我为什么一直不认识，甚至没有听说过。”秦文的目光很热烈，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崇拜。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秦教授。”

“嗯？”

“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你说。”

“我那位朋友，到底帮了您父亲什么忙？”我说。

“他没跟你说吗？”秦文有些惊讶，但很快便释然了，他说，“没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上次跟你说过，欧洲出了一种治疗阿尔茨海默病的新药，我的父亲得到了一个名额，但没想到，分组时被分入了双盲试验的对照组。”

“对照组？”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照组与实验组相反，实验组服用新药，而对照组则用“安慰剂”姑息治疗，两相对比，获得科学、准确的数据。这过程冰冷、残酷，却又是医学、科学发展的必须。

“作为一个医生，我理应接受这样的安排，但作为一个儿子，我无法接受。”秦文的目光很冷，“谢谢你的朋友，告诉了我这个事实。”

“他……他怎么知道？你确定吗？”

“确定，他告诉我，这种新药里有一种三苯环结构，可以用试纸测出来——我找到了那篇关于新药的论文，用试纸做了两次测试，确实是安慰剂。”

“然后呢……”

“然后能怎么样？去理论？力争？有用吗？我一个医学教授，却不能遵守最基本的双盲试验规则？唉，我曾经以为，以我的人脉关系，学术地位，对方不会将父亲分入对照组的，但我还是高估自己了……我曾经以为自己享有特权，并欣然接受，但当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时，就反戈倒向？不，这太无耻了，我觉得，我还没有无耻到这地步……”

我深吸了一口气：“真有特权阶层，可以在双盲试验里确定分入实验组？”

“那当然，你不会相信，美国总统需要一种正在临床试验的药物来挽救生命，也会抽签决定进入实验组还是对照组吧？权力能改变命运。唉，这也怪我，毕竟父亲得的是阿尔茨海默病，全世界至少有几十个前元首、巨富急需这种新药，这么想，父亲被归入对照组，也很正常吧。”

我默然无语。

秦文的目光更加热烈：“无论如何，只有极个别人，有机会知道一位患者是被归入了实验组还是对照组。就我所知，这种新药，核心研发人员都是欧洲人。而你那位朋友却是中国人……至少中文很标准，我实在想象不出，他是哪方神圣。”

我苦笑起来，齐的身份，我自然无法透露，正当我犹豫该如何跳过这个话题时，秦文已说：“你不用为难，我确实对他的身份十分好奇，但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问你。更重要的是，我感觉，他似乎真的有办法，治愈阿尔茨海默病……”

“什么？”

“你知道，我的科研方向是脑科学这一块……你那位朋友，他直接告诉了我一个分子式，这分子式和我之前参与研发的一种药物非常接近，只存在一处关键结构差别，之前那种药最终没通过毒理学评测，但你朋友说的这个分子式，我认为非常有可能，是解决阿尔茨海默病的最终答案……”

“仅仅是一个分子式，就能得出结论吗？”

“当然不能，但你的朋友还说了这种药物的简单机理，他解释得非常简短，但直切要害……他甚至跟我说了一些有关阿尔茨海默病、海马体蛋白与记忆、意识联系的知识，这些知识是目前人脑研究中最困难、也最重要的盲区。不瞒你说，他刚开口时，我以为他是个民科，但我错了……他只用了两三分钟，就让我醍醐灌顶，我只恨当时没有录音！我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他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发论文、研发药物，冲击诺贝尔奖……”

是的，如果在常人的角度去看齐，他自然是个处处无法解释的“异类”，言多必失，我只能继续沉默。

“我也问了一些问题，但他没有解释，只说自己是你的朋友，而且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他只给我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尽力帮助语冰。他甚至告诉了我另一个分子式，说是能治语冰病的药物。这个分子式，以及药理简述，我发给了一位相关领域的专家，他的回复是，很有希望。”秦文的目光更加热烈，他说，“齐楚，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救过飞碟失事的外星人。”

“秦教授……您的想象力，有点太丰富了。”

“太疯狂，这世界太疯狂了，如果这都是真的，我想说，你的这位朋友，就是一位神……”

我颤了一下，秦文提到了“神”。“神不以真面目示人”。当一个世纪后的人类降临这个时代，他们就是“神”。秦文显然还不知道，再过不到两天，他也会获取“神格”，成为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神”。

“关于他的事，我真的不能多说，抱歉。”

“我想问，你朋友，他真会见我吗？”秦文问。

“会的。”我说，“至少我知道，他一定会见你，对了，到时候，他会再带一个人，他跟你说了吧？”

“我知道……好，好，好，明晚，我一定准时赴约。”这一刻，我甚至在秦文身上，看到了些许局促与紧张，他说，“请您一定帮我转达，我最真诚的谢意。”

“我会的。”

秦文将我一直送到电梯口——其实他本还要送下楼的，只是我坚决推辞才作罢，如此“礼遇”让我生出一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飘飘然，见完秦文后，我对齐的怀疑、不满也消释了大半，齐确实藏了些秘密，但至少在最重要的事情上，他没有骗我：他有能力救语冰，也正在这么做。想到这里，我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电梯门关上了，缓缓下降，在某个瞬间，我很想按下2楼，去见一见语冰，但终究忍住了。毕竟，我们还会有很久、很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