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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照野背着手将这院子慢慢走过一遍,他不出声,江瑶镜也不吭声,祖孙二人就在月华下安静漫步。
走完一圈后,最后在曾经的观荷亭如今的空荡湖边停下。
夜风从面前拂过,不仅有入秋的凉意,还有湖面残存的水汽。
“我也经年不曾踏入这个院子了。”
江瑶镜抬眼看向姜照野,他的脚边正好有两盏晕黄石灯,光芒虽不耀眼,但足以江瑶镜看清他的脸色。
有唏嘘、怅惘,最多的却是平静。
可独独,没有伤心。
江瑶镜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阵火气,梗了梗脖子,又强行压了回去。
“生气啊?”
她看着姜照野时,姜照野也一直看着她。
“生气我对你母亲如此无动于衷?”
江瑶镜沉默,却也没反驳。
“你还记得,你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吗?”
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江瑶镜自从双亲皆丧之后,哪怕每年的祭日都十分恭敬上香祭拜,心里其实没有任何回忆,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回忆过双亲了。
因为,没什么记忆。
是的,没有记忆。
从记事起就是祖父在带自己,甚至有几年祖父都不在,只有妈妈照顾自己。
父亲母亲都是几年才回一次,那时的自己还太小,不懂得保家卫国和家人团圆这两者,是有本质上的冲突的,只能成全一方。
最深的记忆永远都是小小的自己一次次哭着去追他们离开的背影……
“不要给她贴金,她没那么高尚。”
“人总是会不断美化自己的记忆,尤其是对在意之人的。”姜照野看着江瑶镜颤动的瞳孔,“如果她在意你,便是要陪你父亲几年不得归,她有亲手为你做过什么吗?”
“针线?玩具?特产?”
“她回家时,有专门给你带过什么东西吗?”
虽然江瑶镜很不想承认,但是……
没有,通通没有。
见姜照野似乎还要继续再开口,江瑶镜先他一步,“您何必要跟我说这些?强调这些有什么用?她已经去世了很多年。”
“哪怕是我虚构的美好记忆。”
“您为什么要拆穿呢?”
“非要我承认,我不是她满含期待生下来的孩子吗?”
“不,她怀你的时候,确实是满怀期待的。”
姜照野给了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那,那就是她嫌我不是男儿?”江瑶镜没忍住问了出来。
“不是。”
姜照野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