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中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青姨娘更是脸色煞白,双手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
赵老夫人一脸茫然,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郎中满脸羞惭,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这药童不仅私自篡改医馆的出入账单,还趁我给如夫人把脉诊断时,偷偷往秦夫人侍女送来的燕窝里投放红花,故意让我察觉。”
赵老夫人皱眉道:“当日你与药童说得有板有眼的,怎的今天就改口了?该不是有人买通了你们吧?”
周郎中连忙解释:“上个月西北大捷,老夫医馆收的红花皆是西北所产,这种红花与本地红花虽是同种,但有细微的差别。当日在燕窝里发现的红花恰恰是本地常见的红花。
当时药童指证秦夫人侍女是上个月买的红花,那么出现在燕窝里的应该是西北红花才是。
医馆的进货凭据今日老夫也带来了,老夫人尽可过目查看。”
老夫人眯起眼睛:“既然两种红花不一样,当时你怎没发现?”
青姨娘也在一边添油加醋:“是呀!说不定是那小萍上个月买了红花,用的却是另外一份呢?”
周郎中更加惭愧,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
“老夫年事已高,进药抓药这些,这些年都交给我徒弟在管。所幸秦夫人亲自来医馆核对情况,老夫才发现自己错误竟如此之深……
况且,老夫仔细核对过账本笔记,发现确有不同于我徒弟笔迹的修改痕迹,足见小萍姑娘当时根本就没买红花,分明是被人恶意陷害的。”
赵老夫人若有所思。
青姨娘还想争辩:“万一你徒弟也被秦思思收买了呢?”
秦思思神色冷冽,冷声道:“那就报官来彻查!红花活血化淤,一月之中买过之人肯定不少,咱们就让官府去对一对,看看上个月周郎中医馆售卖的到底是哪种红花!”
此言一出,不仅青姨娘脸色煞白,那药童吓得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地坦白道:
“是……是青姨娘身边的嬷嬷给了小的一大笔银子,小的才做出这等亏心之事,求夫人千万别报官啊!”
堂下一片哗然。
赵老夫人脸色阴沉,怒瞪着青姨娘,厉声道:“好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在府中做出这等腌臜事!”
青姨娘慌乱至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哭诉道:
“老夫人,妾身冤枉啊,妾身对此事毫不知情,定是这贱奴想为自己脱罪,便无凭无据的攀诬妾身!”
秦思思不管她二人,转身向赵煜看去,抬起下巴点了点他:
“伯爷怎么想?若我命人扭送这药童见官,怕是不仅青姨娘不保,伯爷也要落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了!”
赵老夫人瞬间抬头,向着秦思思骂道:“你这毒妇!自己不守妇道想要和离,便这样中伤我儿!”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两个儿媳,一个阴险害人,一个狠毒无情,都不管她儿子仕途前程。她那么好的儿子,怎的摊上了这两个恶妇!
但赵煜从方才周郎中来开始,便一言不发。不管厅中众人再怎么闹腾,他也始终紧紧盯着秦思思。
“思思,即便你再如何逼我,我也不会放手。如果你愿意回心转意留在我身边,我今日就休了青姨娘,为你出气!”
青姨娘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煜。
赵老夫人也不同意,虽然赵煜前途要紧,但还不能现在就舍弃青姨娘:“我儿不可,她还怀着赵家唯一的骨肉呢!”
但赵煜神色坚定,并不为她们所动。
秦思思似乎有些明白了,赵煜爱青姨娘,也爱她秦思思,但更爱他自己。
如果当初赵煜回京时,自己非要让他做出选择,他或许也会舍弃青姨娘。但只要没被逼到绝境,他根本不会在意口口声声说着挚爱之人的感受。
但秦思思从来不要逼来的妥协。
若赵煜愿为了青姨娘选择和离,她尚能高看他一分。但他如那些精明算计的寻常男子一般,在正妻与妾室中做了正确的选择。
秦思思啐了一口:“赵煜,你的爱,真廉价。”
赵煜见自己放低身段许下这样的条件,她仍无动于衷,也便收起了好脸色。他冷冷一笑,恨声道:
“只要丈夫不同意,便没有和离的道理。你这辈子,生是我赵家的人,死是我赵家的鬼,永远不可能离开我身边。”
赵煜缓缓站了起来,肩宽背阔的身形在堂前投下危险的影子,武将的威严骤然迸发:
“秦思思,你便试一试,看看你这群婆子仆役,能不能把你从我府中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