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他的手指在干药草上敲动一下,又沉寂下去。
他好像真的没有这种东西,他也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东西,即使看到贝略叔侄或是其他家庭的成员之间的互动,他也无法理解家的概念。
就像盲人无法理解色彩的分别。
“那你有家吗,小脑袋?”他反问。
克拉拉很自豪:“克拉拉当然有家,克拉拉和家人为天父奉献一切。”
朱利尔斯哑然失笑。
他放松了,和一个蠢笨的小恶魔讨论什么是家当然是没有意义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天父那儿不受欢迎,还以为人间与地狱的圣战失败了,路上走着的都是异端哩!
说到底,既然他们没有家也活得好好的,那就说明他们其实也没那么需要这个东西。
朱利尔斯打开鸟笼,克拉拉像瓶子里的章鱼一样挤出来,随后用螃蟹的姿势在桌上走路。他对这种行为放任不管,他整理完这些炼金原料,就自顾自地回到卧室睡觉去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胃里空空。
男巫惆怅地看向窗外,天已经暗了,街上虽然还有人在走,但都步履匆匆,赶着回家去,他们的妻子一定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香喷喷的晚餐。
这和朱利尔斯却没什么关系,这里没人做饭,他也不会做饭。
朦胧之中,他忽然有一种明悟。
房子里面要有一个会做饭的人才能叫家。
“再去一次咖啡馆吧。”如果这么算,咖啡馆就是他的新家。
朱利尔斯又把满地乱爬的克拉拉塞进笼子,独自回家去了。
他轻车熟路地到了家里,花钱买了一份三明治和一大杯加了糖、奶的浓咖啡,坐在单人的桌子前慢慢品酌。寻思着接下去要从克雷顿那里要来什么活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格罗涅不肯再给他钱,他只能自食其力。古董商助手的工作虽然稳定,但没有发财的契机,需要有一定的超凡因素在才能挣大钱,在热沃的经历就能很好地证明这一点。
现在克雷顿·贝略为了离开仙境,不得已和长老会深度牵扯在一起,小女巫则要上学,这也意味着更多的好机会。
而他,一名神秘学专家必能发挥出自己真正的价值。
朱利尔斯在家里待了两个小时,直到它歇业,不再接待外人才离开。
夜晚的萨沙市和一个月前不同,敢在夜晚外出的人更少,出现在街头巷尾维护秩序的也不是治安官,而是大量的士兵。
他们戴着黑色的筒帽,身上的冬装大衣和靴子也是黑的,只有腰带是显眼的红色。他们手里拿着明亮的马灯,腰的左侧挎着长剑,右侧是燧发手枪,腰后则挂着黑火药瓶、子弹袋以及水壶。
这些士兵不是救世军那样脑子半残的家伙,他们的反应更快,精神更专注,甚至称得上敏感。
他们并不会在街上走来走去,而是三四个人一组,分散在多条街道的交叉口进行把守,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都会被他们拦下来检查,那些下班较晚的工人在这些关卡处排起队,他们深色的外套上还残留鲸油的气味,又时不时跺脚搓手来为自己取暖,或者开始就地抽烟。
天色看起来又快要下雪了,到处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朱利尔斯接受检查时也被这些士兵拦下,理由是怀疑他通过满是口袋的衣服进行走私活动,他不得不解释自己其实是个香水商,这才顺利脱身。
只是过了关卡,他又陷入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