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战长虹也不会安分,一方面要趁机对善水狂追猛打,一方面又要时刻防备天都这盟友的忽然翻脸,想来也是很辛苦的。
他们还不知道世界之心的存在,也不知道当唐玄将其炼化之后破界离开会给大陆带来怎样的毁灭,不过这样也好,有时候无知的人才幸福,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还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能这样活一次已经对得起自己。
唐玄放弃了奔忙于大陆四处要求和自己相熟的人躲进灵魂空间的想法,无为说得对,这是他们的世界,与之共存亡天经地义,况且就算被唐玄暂时保护起来,也未必能真的躲过一劫。
就在废墟上盘膝坐下,唐玄不再多说,生离死别的场面通常都会很让人感动,但也会很啰嗦很矫情,这里的三个人包括唐玄自己大概都是不喜欢那情景的人,于是他很干脆的开始炼化世界之心。
被青露剥去了阻碍的世界之心在唐玄的催动之下转动起来,有混沌之气在气海中生成,然后扩散到唐玄体外将他整个人都包围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蛋。
无为和斩空眼都不眨的盯着陷入混沌之气中连容貌都已经看不清楚的唐玄,雷道人则变回了那个佝偻着背双眼无神的马夫,还是那副一个跟头就会摔死过去的老朽模样。
不管是聚精会神还是昏昏欲睡,他们三人都没有表现出要死去的人那种情绪,这大概和修为无关,只能说是这三个人心大或者说看破了一些事。
在不知名的某处虚空,有人相对弈棋。
持白子的青衣人长发随意的以布带系住披在脑后,细眼蚕眉,三缕长须垂直胸口,看上去仙气十足,不过脚上的一双草鞋就大大的煞风景了,绝对有损他的样貌气度。
相比之下他的对手就有气势多了,一身闪着乌光的黑色战甲,肩膀处有兽形的纹路,严丝合缝的将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部裹住,脚上的战靴也是黑色,和战甲浑一体,整个人就像出鞘的剑一般锐意十足。
浓眉大眼寸许的短发冲天而立,面白无须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远比对面那青衣人精神多了,和他的华丽战甲年轻的外貌相比,青衣人就像是一个落魄的、又穷又老的书生。
眼下这大将军模样的人物正盯着穷书生,后者的眼睛则看着棋盘,手中拈着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而他的对手看上去也并不着急。
“看来你并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样希望得到那枚世界之心,否则的话就不会只动用一个凡间的走狗去争夺,老家伙,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为何我总觉得不论如何,你都能得到好处?”
黑甲青年的语气充满疑惑,这个老对手的心思他一向很难猜得透,这次也不例外。
青衣老者似乎把精神都放在棋盘之上,又琢磨了好久才落子,“托你的福,若不是你发狠心的话,我也不至于拼掉半条老命的去创轮回之道,不过这样的好处就是让我对天道的感悟强过你一点点,看得自然也就远一些。”
黑甲青年撇嘴道:“老东西别只捡别人的坏处说话,若不是你贪心把爪子伸到我的地盘,我也不至于作出那种举动,当时好像冒着身死道消危险的不只是你一个。”
说话间,黑甲青年的棋子已经落在棋盘之上,他考虑的时间也比青衣老者短多了。
“好好好,过去的事不提,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便宜了那个小子么。”青衣老者以两指捏起一枚棋子笑道,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不曾看黑甲青年一眼。
“你的推演之术其实并不弱于我多少,自然知道像是到了你我这种程度,用推演之术卜算自身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了,最多是一些模糊的感应而已。”青衣老者一面说着话,一面举棋不定的目光在棋盘上转悠。
“万事万物皆困于天道,当然都是可以推演的,我等只不过是力量强到让天道意图压制的地步所以才不能卜算自身事,不过这和那傻小子有什么关系?”黑甲青年显然不喜欢青衣老者这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当然有关系啊,作为站在三界巅峰的我们,虽然被天道所限,但依然能推演出有关自己的一些微弱预兆,可是你口中的那个傻小子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而我却没办法推演出任何有关他未来的事情。”
青衣老者说完,手指捏着的棋子换到了手心里,一副要长思熟虑的模样。
黑甲青年微微一愣,他相信青衣老者不会对自己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一个凡人不可能强大到让天道忌讳,以至于不能推演前程的程度。”他若有所思,“如果他真的那样强大,别说世界之心别人无法抢夺,恐怕三界都要易主了。”
“你也说了他是凡人,当然没资格用强大来形容。”青衣老者皱起了眉,似乎棋局让他很纠结,“之所以不能推演,是因为他本就不在命运之中,天意落不到他的身上,又如何去推演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