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半个时辰之后,一驾略微寒酸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宫城门口驶去,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等到车驾停下来之后,身着诰命服饰的老夫人从车上走了下来,阔步挺胸往前。
她不入宫门,在众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直接跪了下去,拱手朗声断喝。
“老身老侯爷遗孀、顾风晚嫡母是也!我家亡夫死有蹊跷,官家查还是不查?!”
话音落,侍卫赶紧让人入内通报,并且想把老太太往里面请,在大庭广众下这样闹下去,上面的人怪罪下来就完蛋了。
可老太太仿佛聋了般就这样跪着,头上戴着的那一顶诰命凤冠扎眼,无人敢上前来动她一根毫毛。
凌绵坐在马车里,掀着小帘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大约又过了两个钟头的热闹之后,外面陡然间传来了一道老妪尖叫声,周遭一下子便乱哄哄了起来。
凌绵并不诧异,看着跑过来将自己重重保护起来的人,平静地问。
“那人是不是撞死了?”
“是,以死相逼。”
凌绵轻轻笑笑,无言以对。
若是为大局这样做,倒是个值得佩服的,但若只是为了那个死去的丈夫讨个说法,凌绵私以为,还不如好好地找个地方安稳的过日子算了。
天底下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值得女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老太太一死,楚家已经出手。
侯府如今被把控得犹如铁桶一般的消息,不胫而飞。
赵择端是在宫中当值时听说侯府的事情的,当即命人悄悄去请了老尚书过来。
太后也是赵家的人,所以从始至终,赵家都必须站在皇族这一边。
赵择端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
他实在看不惯如此不公的事实,看不惯妹妹被当作棋子般送到了侯府,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倒是没人心疼她了……
有太多太多事情了,全都积压在心中。
他读书识字明理,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便做不到袖手旁观。
所以,他将出面上书。
从那李盛罔顾礼法礼制,随意加封孟云策写起,由礼部出面,赵择端今日哪怕撞个头破血流,也要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至于家中是否同意?
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逼迫赵老夫人同意,而后一同胁迫李盛。
京城的水,在这个时候终于被搅成了浑浊的泥浆,犹如滚滚黄河中奔流的巨涛一般。
黄河海纳百川,融汇天下。
所以,一连数日,数不清的人前来讨要说法,那些没有定论的陈年旧事都被掀了出来。
官家只紧闭宫门,一句话不敢多言,头痛欲裂。
日前逗留在京读书人如今还没走,从城门进到城内之后,齐聚宫门外。
一时间,满目素白的场面变得宏大浩荡,吸引了众多百姓围观。
暗市八角楼内,朱三爷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着装,第一次光明正大,以九流朱三爷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