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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处,兰蕊踩在门槛上,犹疑望着轿辇离去?的方向。
床前帐幔落下,唯有一只雪白的手探出帐子。
竹蕊将一方巾帕覆在景涟腕间,屏风外的太医们依次入内,隔着帕子诊脉,而后恭谨退出寝殿,在外殿商议药方。
另有两名女医官入内,拨开帐幔,为景涟更换伤处覆着的药物。
竹蕊守在床边,直到女医官换完了药,相继垂手退了出去?,才?令两名宫女继续守着帐幔。
她退出去?寻兰蕊:“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当心跌下来扭了脚。”
兰蕊一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攥着帕子。
隔着庭院和宫门,太子妃的轿辇仪仗早已消失在视野中,她却依旧站在门槛上,神情?茫然飘忽,乍一看?便像是躲出来偷懒。
听得竹蕊发问,兰蕊下了门槛,道:“太子妃殿下走了。”
竹蕊没好气道:“我是聋子还是瞎子?要你来说。”
兰蕊双手绞着帕子,低声道:“那两个宫人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好像专是等着太子妃殿下的。”
竹蕊说:“是啊,福宁殿的宫人,多半是圣上传召太子妃。”
兰蕊道:“福宁殿的宫人我认得熟了,却没见过那两个人。”
此言一出,不但兰蕊,竹蕊也静默了。
福宁殿的宫人是天子近侍,即使是一个小小的粗使洒扫宫人,走在内宫里也要平白被其他宫人高看?几分。更不要说能奉命跑腿传话的,宫里最?不缺聪明人,都将他们的脸记得牢固,断不会?认不出来。
竹蕊又?何尝没有意识到问题。
她只是无暇多想?,更不愿多想?。
此刻兰蕊一语叫破,竹蕊终究不能假作不见。
她手扶在殿柱上,目光朝身后殿中一扫。
宫人们忙碌中有条不紊,进进出出,各自做事?,分明是极为热闹又?静谧的场面,竹蕊日日看?着,早该习以为常。
但这时,她望着与平日一般无二?的景象,忽然情不自禁地紧了紧身上的小袄,感到有些寒冷。
她没头没脑地道:“今年京城怎么这么冷啊。”
兰蕊手里精细的绣帕已经被绞得皱皱巴巴,变成?了一块破布,闻声跟着低低附和:“是啊,竟然比宜州还冷。”
。
景涟睡了好几日。
这几天里,她偶尔醒过来两次,竹蕊兰蕊为她喂水换药后,就又?睡了过去?。
后宫高位妃嫔大都前来探病,如丽妃、贤妃等人,不知是真心还是为了做面子,亲自来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