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好在是在你书房这边跨院里,平常也没有人到这边来打扰,其他几个房头该瞒的暂且都瞒着,你也留几个人在这边守着,不要让人冲撞进来。”
她已经起身要往外走,从裴清宛身边路过,身形略略一顿,抬手在她肩上轻捏了一把:“顾着些自己的身子,别让老太太担心你们。”
裴清宛红着眼眶说知道。
送了崔氏出门,裴清宛抢着步子进了内室去。
王曦月一直都在陪着她,申令虞因与王元明定下了婚事,如今出入长房这边明显更多,关系也比从前更亲厚了一层,是以出了这样的事,加上王曦月在孕中,少不了不瞒着她,把她也叫到了长房这边作陪,毕竟崔兆之如今这个样子,恐怕裴清宛素日里的冷静自持也保持不住。
崔兆之昏昏沉沉,身上清洗过之后露出惨白的一张脸,而那些伤痕遍布全身,在他露出的一小截手臂甚至是勃颈上,都能看得真切又清楚。
当差的奴才还在替他擦拭汗珠,裴清宛眼中泪珠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挂在脸颊上,晶莹剔透的。
申令虞缓步上前,替她擦了干净:“别哭,又没到那一步,往好处想,盼着崔家表兄能好起来,往后一切都会朝着好处发展。”
虽说凡事都要往最坏处打算,但这种情况,申令虞真说不出那样的话。
还是王曦月又上来说:“就算他好不起来,至少见了最后一面。”
申令虞抿着唇想跟她说什么,谁成想裴清宛先有了动作。
她好似是被王曦月这句话给点醒了一般,忽而转过身来,眼角余光又能瞥见床榻之上,突然郑重其事点了头:“你说得对,至少我见到了他。”
可他那样憔悴。
记忆中崔兆之是意气风发的,从来也没见过他脆弱模样,裴清宛心疼不已。
原来动了心的下场会这样。
裴清宛调整了下情绪之后,缓步上前,拢了拢自己裙摆,在床边坐下去。
崔兆之的手搭在锦被上,安安静静的。
裴清宛反手握上去,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真切觉得他还活着。
只是分外瘦弱。
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实在辛苦,他长这么大应该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头,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
明明分别时都还好好的。
他笑着说很快会迎娶他过门。
她一直在等。
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生死未卜。
裴清宛吸了吸鼻子:“我想跟他说说话,阿嫂,你们去外间坐会儿吧。”
她没回头,王曦月和申令虞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皆是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也并不过多叮嘱裴清宛什么,转身出了此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