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信,我昨天来在小区外看见他了,一个老人家,摔了一跤,摔他西装裤底下了直接就,他两眼直视前方,干脆路过了……”
“恩,他就没带西装裤……”
“什么裤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不闻不问,我跟你说小姐姐,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道德感,社会责任心!!!就比如对父母不孝的人,肯定不会对别的人好,世界上亲情才是最重要的,不讲亲情的人,就是自私自利,对谁都不会好。”
卿生能看出来盛莹说这话的时候,她非常的激动,她握紧了拳头,好看的眉毛皱成了小小的闪电痕,但她的拳头又忽然放松了,眼角微张,像被不识风情的孙猴子忽然定身的仙女。
很生动。
卿生看着那双瞪大的眼睛,她反而有些恍惚了,不知道这是里梦里还是画里,很短暂的愣怔,风还是在往一个方向走,像谁伸出了手指撩了谁一指头,两人之间就忽然产生了某种暧昧。
卿生闭着眼。
她觉得这天她还是需要梳理清楚自己的思维。
卿生在想那种捉摸不透的慌张感,像一个人突然从阴暗的角落蹿出,拿着明晃晃的刀,闪在她的眼前,那个人说——你懂什么,你其实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生活得悲惨的人。
不过卿生还是很快就挣脱了那些阴冷的质问,她看着盛莹,笑一笑。
我送你回去。
盛莹是个很“兴奋”的女孩,如果卿生一定要用个词语形容盛莹的话,她觉得并没有比“兴奋”两个字更加适合盛莹的词语。我们身边也许会出现很多的人,他们探头探脑的,隐藏自己和窥望你,可往往这些人最终都不会让你嫌弃,也许会发生仇恨,但总有一个念头——不结仇该多好。
卿生不是想和盛莹结仇,但这一天,盛莹把她吓一跳。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不过就是房东雇请的阿姨来打扫下卫生,顺便确定有没有发生意外,阿姨和盛莹聊了几句话,彼此确定都是能够交道的人,连电话都没留,说了再见,可是阿姨回家途中,差点被小电驴撞到,阿姨闪伤了腰,工伤了。
卿生接到房东电话,说是会安排另外的人打扫清洁,但这个时候盛莹忽然就跪下了。
所求的无非多一份工作,盛莹很干脆:“我需要钱。”
让卿生感觉恐慌的是,她当时接电话含糊其辞,盛莹却知道了阿姨的伤情。
她看见的是盛莹黑白分明的眼睛,特别美的眼睛,充斥着一点湿意,没有泛红,她跪着,她的嘴唇实在太小巧也太丰厚,她微微一笑,就像有春风开始拂荡在这个躁热的季节,从海里到江里,一节节的风,它们都那么小心翼翼了,但人是很狂妄的。
“帮我,再帮我一次。”
看一个人努力活着,竟会让卿生产生细思极恐的感觉。
卿生无法理解,她究回盛莹:“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我家房东的阿姨会请假,你……”
“我又没杀人。”盛莹笑了笑:“小姐姐,我对你很重要是吧,所以你才愿意高薪聘请我,你管我做了啥,你只要跟业主说我是你亲戚朋友,我只需要打零工而已,我肯定会让业主满意,小姐姐,之前那个阿姨不愁找不到工作,但我愁,我怀孕了,我必须走后门才能找到更多的工作,我要赚很多的钱……”
“我们萍水相逢而已,你居然请人调察我?!”
“对不起,我的确察了你们,你们很有钱,那……帮人帮到底,如果你们不同意……”盛莹皱着眉头:“我死去好了。”
卿生木讷了,好半天才平息心情:“好吧,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活下去。”
“我要这份工作。”盛莹非常肯定:“我只能干兼
职,但现在闲置物业类性质的民宿也不需要稳定工作人员,我怀孕了,找工作很难,我现在的工作都是靠老邻居照顾,可他们也是小本生意,我的工资有限。
我白天能帮人做兼
职,我没这么快生,许小姐,拜托你帮帮我吧,我真的,孩子眼看要出生,我和我老公都失业在家,我只想求个工作机会,谢谢了。”
卿生已经准备施出援手了,她伸出手,还没有等盛莹握上她的手,就听莫勿插了个嘴:“盛小姐,你欠了银行小十万了,你没还清吧?”
盛莹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莫勿把他坐的电动椅转过来,面无表情看着天花板:“别装了盛小姐,你现在的欠债情况根本已经超出了你能承担的经纪状况,你过得很辛苦吧?所以你们才想讹诈一笔钱,解决你的燃眉之急,但你真的很蠢,你明明有一些门道,虽然不可能一下跻身高位,但你年轻,有学历,还聪明,你总有一天会考研成功,不管你考还是不考公务员,你要肯留在沙州,不少事业单位一定能为你敞开怀抱。”
“行了,我穿帮了,我没告诉你们我欠债的实情,还企图利用你们的同情心,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但没犯法吧?就算犯法,行吧,我回家等着被抓。”
等等。
卿生喊住盛莹,她脑子嗡嗡乱,问的也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小盛,你为啥想自杀啊?难道……恩……就算你借的高利贷一时还不上,我们得相信这是个法制社会。”
盛莹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