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芙差不多听明白了,有点惊讶,又觉得不奇怪。
默了半晌,她才道,“是老一辈人的心理问题。”
“按老一派的习惯,也一定会让私生女认祖归宗,随父姓,确定一定的继承权的。不给母亲扶正,也会覆行赡养义务,日常节庆也会有所走动。相当于养个外室,这在大户些人家里,也司通见惯。”
“但二伯这么多年都跟你们母女住在一起,对外也洁身自好……哦,洁身自好这点儿,能保证吧?”
这话终于把假装平淡,实则有些恹恹的孙念诗逗笑了。
顾雪芙早发现了,孙念诗看着成熟稳重,当然也是真的成熟稳重,有霍家老大风范,但也有些过于压抑自己的情绪,不爱在人前表达喜怒,始终与人都是隔着一道墙。
这看似是家族老大要有的稳重担当,但又何尝不是她为自己竖起的一道心墙。
无法真正交心的家人,其实时间久了,只会让人觉得更寂寞、孤单,更意难平。
在他们小辈的群里,孙念诗做为这一代的大姐,大家都很尊敬她,但说到肆意开怀,任性自由,只有安静那四只彼此间才有这种氛围。孙念诗像个大家长,把自己排除在了同辈的快乐和放松之外。
可她也是个大不了众人几岁的小姑娘,又怎么真的想当一家之长,将自己高高束起呢?
孙念诗这一笑,似乎终于微微向她打开了一点心门。
“其实我相信我爸是不会出轨的,要是他做的这些事还不代表他把心思全放在我和妈妈身上了,那就很难找出第二个男人能这么顾家的。”
顾雪芙便更为笃定了,“既然二伯这里一直凤求凰不成,那么孙姨一直拒绝,还是她自己对自己期待过高了吧!她是不是……以前想要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来着?”
孙念诗双眸睁了睁,看向了厨房母亲那里。
母亲跟阿姨边聊天,边清洁厨房,时间是有点儿久了。
她声音慢慢沉下去,笑容彻底消失了,“在我小学毕业,初中开始住校时。他们就尝试过了,但是连续两次都流产了。我爸拒绝当种猪,悄悄跑去结扎了。我妈知道后,就跟他冷战很长段时间,甚至我以为他们真的走不到一起,要彻底分手了。”
初中,那就是同居后七年之痒那段时间了。
确实,以霍宙礼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更好的容貌、家世、脾气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财富和女人是男人的春药。
这两点,霍宙礼都不缺。
想要找更好的伴侣,只要男人女人们愿意,没那么优越的条件,也都是能找到伴儿的。譬如某些知名艺术家,国际大亨,七老八十,依然乐此不疲地七婚、八婚。
霍宙东没有去找所谓更好的人,一直守着孙家母女。
这里不仅仅是亲情,难道还没有爱情?
那些艺术家和富翁们到老了,依然敢爱敢恨,七婚、八婚的,这份爱里,其实爱自己的更多些。及时行乐,不负此生。
有一些人,更看中那唯一的伴侣。
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不是在攻利地寻找那个“更好”,只是情系此唯一,愿为之苦,愿为之弃,愿为之死。
对唯一的爱的坚持,其实对男性来说更苦更难更不易得。
若是稍想得开的,如太多的富翁豪子们,何至于要吃这种苦头?人生苦短,难得糊涂,不如快乐行事。家花,野花,都养上。
何至于,夜色迷迷,孤对大海,风鼓单衣,月凉心怀,独自兜风?
“你知道吗?”
“那次我爸把我从寄宿学校接回来,陪我玩了三天三夜,跟我谈了很多当时我都听不太懂的话。”
顾雪芙突然插一句,“既然如此,你为啥偶时还要扎你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