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颗颗白玉串成的珠帘,在她走之后,轻舞摆动。珠子相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泠泠动听。
那坐在桌后的男人,缓缓地停了笔。
乌睫深深,如深海般的眸底,隐隐地有什么在波动。
黢黑的墨,从笔尖落了下来。
滴在纸上,晕成一朵黑色的花。
——这写了大半天的文,算是废了。
——
元曦柔吃完一鼻子灰的第二日,府里就突然来了许多人。
元宁侯大清早的,就把她们姐妹几个都叫了过来,逐一向每一位先生问好。
三个姑娘,分三拨课业。
元曦阑学《汉书诗赋》;元曦烛学《礼记》。
元曦柔要学的最多,分别是《春秋》、《中庸》、《六朝文絜》,甚至琴棋。
几位先生高矮胖瘦不同,年龄也不同,但都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名士大家。
凡名士,大抵清高自傲,不肯折腰。
去年蓟阳公府要请其中一位张姓先生出山,也是三请四请,又递拜帖又写自表。磨了俩月,张先生才勉强答应,为蓟阳公的长公子教习三月。
可今日元宁侯府也不知吹来什么风,一下子迎来这么多大人物。而且三位姑娘,因材施教,都有幸能得名士指点。
元宁侯的脸上,也是春风满面,喜上眉梢。
元曦柔就有些不好过了,她长这么大,哪里念过这么多书?
虽说比起京城里的其他贵女,她在起步上,就已经输人家一大截,而她自己也并不排斥多学些东西,可也不能这么一下子,让她去追回人家多学十来年的东西吧?
还不只是追回——
元曦柔仰望着那两座堆成高山的书册,长叹一声。
——简直是想让她考个状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