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烛瞪了一眼阮娘,又看向元曦柔的琴,问道,“姐姐这张仲尼是哪里得来的?”
元曦柔道,“练习用,随便选的。”
元曦烛站起身,走到琴前,抬手抚了一把。
琴音响起,她的眉心又蹙了起来,“呀,这音色真是差了些。姐姐怎么选了把这样的琴,这怎么对得起先生悉心教你呢?”
她又伸手去拉元曦柔的手,“姐姐不然试试我这张绿绮,这还是四年前我生辰时,父亲送给我的,是阮阳卢氏所作,龙池中盖了亲印的。”
元曦柔被她拉着试了一下,音色沉厚苍古,确实是张好琴。
“好琴难得,听说这张琴可是卢氏好不容易寻得的一颗百年杉木,因怕做不好,浪费了好木材,故而斟酌了又斟酌,花费十年之久精心所斫,也是他的得意之作了。”
元曦烛笑得十分得意,炫耀之意写在脸上。
元曦柔淡淡看着她,点了点头,道,“高山流水遇知音,妹妹既然自认为琴技不错,想必也是配得上这张好琴的。”
元曦烛闻言,以为元曦柔已是自己认输,便笑了笑,道,“二姐姐也莫要灰心,说不准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你的琴弹好了,你的夫家也会愿意舍重金,为你去求一张好琴呢。”
这话又是带着软刺,听的人心里不太舒服。
可元曦柔却仿佛没听出她的意思,道,“那倒也不必,我不需要。”
元曦烛听得她那句“不需要”,也是一愣,心道她倒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学琴的料,便又笑了笑。
元曦柔转身坐回自己的软垫上,就见远处的小路上,有两道人影正由门童引着,朝这里走来。
她朝元曦烛扬扬眉,道,“妹妹还不弹么?再不开始,可就显得刻意了。”
元曦烛见她竟道破了自己的来意,脸上也是略略尴尬,可见着那边的人影,却也没工夫同她计较,立刻就坐回点子上,抬手拨弄起琴弦来。
轻拢慢捻,琴音悠扬,回荡在小院中。
阮娘看着元曦烛抚琴的模样,心中不免担心起来,生怕这厢一对比,高下立见,让教琴的先生看了笑话,忙给元曦柔使眼色。
元曦柔却朝她摇了摇头,静静地听着琴声。
待得两道人影迈入房门,元曦柔站起身,远远地朝来人行了个礼。
元曦烛却仿佛沉浸在琴音中,只顾抚琴。
待得一曲终了,才见她似刚注意到先生的到来,猛然站起身来,“哎呀,曦烛唐突,方才曦柔姐姐想让我弹奏一曲,我便专心抚琴,竟不知先生已经来了!”
门口处站着两个人,一位年轻些,着天青色衣袍,气场强劲又有威严,只是人瞧着有些冷。另一位身着灰袍,年纪稍长些,其貌不扬,站在一旁,倒显得不像是主客。
元曦烛看了眼元曦柔,也没从她那里获得什么信息,只好下意识地朝那位气场更强些的人行礼道,“曦烛多有打扰,还望欧阳先生恕罪。”
萧如稷和欧阳乘对视了一下,二人都未多解释。
萧如稷看向元曦柔,问道,“准备好了?”
阮娘已为两位先生备好软垫,让他们坐了下来,又去添热茶。
元曦烛忙道,“欧阳先生,久仰大名,曦烛、曦烛也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欧阳乘正在给萧如稷指了下琴谱,示意学到何处。
萧如稷随口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