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中衣被汗水打透,浑身疼得似被碾过。
宋嬷嬷很快引着大夫进来,老先生坐下来,搭上她的手腕,不多时,沉沉出了口气,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小娘子命大,总算挺过来了,喝了药,发了汗,当是无碍了。”
屋内一时又是哭又是笑。
大夫被引着出去更换药方,素瓷将程立锦请去屏风外,从螺钿柜中取来干净中衣,又端了热水为她擦拭后换好。
程立锦跑过来,抓着她的手,“表姐,还疼吗?”
少甯动了动,这才感觉到她的左手绑了厚厚的砂带。
程立锦自责道:“大夫说,掌心可能会留疤。”
少甯想起来了,是那条灯穗,当时为了救人,她拽得过紧了。
为了让小娘子宽心,她摇了摇头。
小娘子似吓坏了,一会儿喂她喝水,一会儿又给她揉腿。
老夫人和二夫人来了。
“菀菀!”一开口,程老夫人便梗了气,眸中带泪,“你这是要吓死我。”
二夫人也在一旁抹泪,“昨夜多亏了你,好孩子,若不是你,我们阿锦…”
程立锦垂着头,乖乖站在一旁。
“我…无事…”少甯一开口,嗓子低哑如撕裂,她摸向自己脖颈。
二夫人忙拉住她的手,“你口中灌了太多冰水,又接连发烧,大夫说这几日怕是都不能出声了。”
程立锦小声啜泣起来。
二夫人心疼她,可这种场合免不得要做个严母,劈头骂了她几句。
少甯摆摆手,试图坐起身。
“你起来做什么,赶紧躺好。”程老夫人不依,狠狠瞪了她一眼。
少甯只得又乖乖躺好,用手势比划着,说自己没事了,让二夫人莫怪程立锦。
“好了,她才醒,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咱们也别在这打扰她了。”程老夫人做了主,由下人扶着站起身。
她既要走,二夫人和程立锦也不好再留。
程立锦跟在母亲和祖母身后,瘪着小嘴往外走。
她回过头,少甯冲她笑了笑,无声道:“别担心,我没事。”
栖梧阁重新静下来。
少甯疲累,又沉沉睡去,直到傍晚才悠悠转醒。
“姑娘,”素瓷上前为她掩被角,神色有异,“大郎君在外面。”
少甯一怔,咬唇垂眸。
“姑娘若不想见他。。。”
少甯叹口气,摇了摇头,抬手指向敞架。
是要起身的意思。
素瓷看了一眼架子上的红梅袄裙,“您现在身子还虚着,不能沾风,大夫说了,让躺够三日后再起身活动。”
想了想,试着询问,“姑娘,不若…不若咱们让大郎君进来,隔着座屏,远远见上一面。”
少甯摆了摆手,刚想说不妥,室内光线一黯。
山水花鸟的座屏外走进一青年,湛蓝色长袍,温水色玉冠,周身长而宁,若出鞘的寒刀。
一见她,便大步走了进来。
“菀菀。”他轻唤她,清冷的眉眼化了一般,“你可好些了?”
素瓷退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