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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都去,反正没什么事,阿婆,好嘛?我还没在村里看过戏呢,哪里才能看得清楚呢。”
“傻哥儿,你让小飞带条长凳去,我们四个都得坐得下,长凳还高,摆在戏台前头才能看得清。我作姑娘的时候,得走路去镇上,才有戏看呢……”
外阿婆似乎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戏,很快就在淼哥儿的询问之下转到说戏文的故事里去了。
小彬和周云飞都默默地听着,他们两个少有去看戏的时候,此刻听起来,居然也有了几分的期待。
几沓黄纸都弄好了,夏淼他们吃过中午饭,便开始准备要带去看戏的吃食。这儿去李家村也不近,想要占得个好位置,确实要早些去。蒸几个红薯,再由周云飞弄了油盐炸豆子和花生,分别装在四个竹筒里,方便他们吃。
夏淼还每个竹筒都捻了一根粗黄瓜进去,这黄瓜是腌好的,酸得很,当作零嘴也不错。他有些遗憾:
“可惜家里没有柿子饼,也没栗子、圆子什么的,我记得秋天的时候阿爸会做和炒来吃。”
周云飞前两天刚上了山,山里不少栗子圆子,看着一串串的,只是还没到时间:
“到时去山里捡。”
“对了!云飞哥,你上回给我们炒的南瓜籽还没吃完!我去抓一布袋的!”
从阿爸那儿回来,他们吃了好多回南瓜,不少大南瓜都做成了菜干,因而留了许多南瓜籽。虽然有些忙,周云飞还是抽空炒了许多,让家里人想吃就拿,不用俭省。
他们还背了两竹筒的水,又带了些红薯吃食之类的,竹筒放不下,干脆拿个小篮子放着,上面盖布巾也蒙不上灰尘。没到下午天黑,他们就全都准备好了,把半大的虎子关在家里,刚好让它看着点家,他们加上张家一家都去看戏去。
路上还遇到草凹村几户人家,提着长凳或者矮凳,篮子里或多或少都有点吃食,一路上都招呼着说笑着,这感觉倒让夏淼想起年初他们一块去看花灯的时候了,不过现在比看花灯热闹,李家村还是比镇上和县上近的,看戏又有故事,不少人都愿意去。
一路上都吵吵嚷嚷的,傍晚的风从桑田和稻田里吹过来,带着点热气,也带着点稻香。
“这这这——淼哥儿,我们在这儿坐吧?前面的人还少,坐下肯定能看着的。”
小梅和石彬跑在最前面,站到戏台下面朝着夏淼他们招手。
有些李家村的来得很早,前面摆了几条凳子,但多是一些半大的孩子在看着。夏淼应了一声,让云飞哥把长凳放下,他们也走了这么久了,先坐下歇歇。
张阿么和张大伯就坐在他们旁边,不少草凹村的人也挨着过来闲聊。
天上灰蒙蒙的,唱戏班子已经在台上台下走了,李家村果然是十里八乡最富裕的,这个土堆的戏台特别大,如今上头挂着一盏红艳艳的灯笼,边山搭着三脚的盂兰盆,毕竟明日就是中元鬼节了,搭上这盆让鬼神别走错了位置。
夏淼他们正在磕南瓜籽,连张阿么也夸周云飞的手艺好,好久没吃到炒得这么香的南瓜籽了。
来的人越来越多,说话声也越来越吵,张阿么叫小梅和石彬都坐下,别再乱跑,要是跑丢了也不好找了。
他们附近也来了不少李家村的人,其中一个妇人左右看了许久,神色间似乎有些犹豫,夏淼知道这怕是认出外阿婆来了,但他只当没看见。他们正磕着,李大娘从后面过来喊他:
“我瞧着这么个俊俏的哥儿没有别人,还真是你!淼哥儿,看完戏上我家去坐坐呢!”
“李大娘!多谢啊,今日和我夫君、阿婆还有叔伯们一块来的,就不去你家坐了,过几日再到你家去看你儿媳给她诊脉,你家小孙子可好?”
“那感情好啊!哟,这是……春花吧?养了这些时日,脸都胖了呢!春花姐,是我啊,你还记得我不?”
李大娘知道他们接走了李春花,村里传了好一阵呢,燕儿这孩子她也认识,她的儿子倒是个有仁义的,把自家外阿婆照顾得这样好,一看就是没让受苦。
“哎,你啊!是……是那个桃妹吗?你现在可好?”
李大娘本是顺嘴说的,她根本没想到李春花居然真的把她给认出来了!这……这夏小大夫的医术也太好了!疯病也能治好了?
她说话了两句,那边有人喊她,她这才走了。
李家村来了不少人,认出李春花的也不少,见她吃穿德都不错,又精神如常,心里都有了些计较。不过戏台上邦邦两声鼓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了过去。
夏淼从来没看过戏,只听阿爸讲过看戏时的热闹,现在他就坐在闹哄哄的台下,看着台上的人一个个上台、唱腔,还时不时地讲些笑话,夏淼都笑起来,他的笑声几乎淹没在大家的笑声里。
这里没人要他守礼,也没人把他关着,天空中的星子和月都闪闪发着亮光,周围都是在笑的夫郎、女娘,没人觉得他是个不守规矩的人。
台上的人啊哟啊哟地叫起来,夏淼侧头和云飞哥对上,在微弱的灯笼光中,他那双俊朗的眼睛是那么有神采:
“怎么了?”
夏淼偷偷地伸手过去捏捏云飞的大手,笑着摇头。没多会,云飞哥手上一把剥好的南瓜籽递过来,夏淼吃一个,就觉得满嘴都是香的。
戏文果然是精彩,后来大家不够看,台上又演了个目连救母,连原本这个时辰要睡觉的外阿婆和小彬都没有一点困意,愣是把全程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