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见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不到声音的时候自己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陆桐手中的笔并未有任何停滞,接着说道:“有些时候,身体上的病变也会引起心理的变化,简单来说,车小姐可能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再加上自己听不到声音,会下意识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也没人会听到,所以不爱说话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车艾钱摸了摸耳后的助听器,开口问道,“陆医生,你说我的耳朵能治好吗,我会不会以后都只能靠这个东西才能听见声音啊。”
陆桐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我不知道,要得等到脑外科多次评估之后才能确定,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他们交流过了,过几天他们会就你的问题进行一次更深刻的会诊。”
“多谢陆医生,您可真是个好医生!不瞒你说,昨天我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和你说话的时候就想回到了家乡一样。”
车艾钱笑,眼神里透露出自然而然的欢愉和亲切,不知为何,面对陆桐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莫名地放松。
“可能是同为中国人吧,D国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和法语,而我们课题组的成员又来自全球各地,所以见到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
“不不,不是这样的,”车艾钱打断了陆桐的话,“在这里,我也见过很多其他中国人,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桐晃了晃神,转眼笑着望向车艾钱,眼神里露出一丝微不可见地期待,他问道:“那车小姐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嗯……”车艾钱歪着头看向陆桐想来半晌,终于总结道,“大概是那种分明没有见过,却觉得很熟悉,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那种感觉。”
车艾钱说得认真,语气里全然没有暧昧的味道,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陆桐却忽然脸颊微红,眼底的眸光里旖旎潋滟。
“真好,你还记得和我在一起时候的感觉,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彻底底地忘记我了。”陆桐叹息一声,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车艾钱刚好听得真切。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车艾钱分明觉得陆桐的心情应该是失望的,可在他的语气里,车艾钱却听出了满足。
可车艾钱却不懂,在她的记忆力分明没有过“陆桐”这个名字,这个陆医生为何一幅他们曾经相识的神情?
“从秦峰把你的病例交给我,我就认出你来了。艾钱,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小时候我可没少嘲笑过你的名字。”陆桐微笑着看着车艾钱,他似乎已经看出了车艾钱眼底的疑惑,可他却还是不甘心,他不相信,车艾钱对自己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时候?”车艾钱疑惑,小时候她的玩伴就只有车眠眠,在她的印象里,似乎没有哪个小朋友喜欢跟她这个“扫把星”一起玩。
“是啊,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你家门前有棵大槐树,有个小男孩儿经常在那里等你……你,还有印象么?”
“大槐树?”小时候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中汇聚,高高的大槐树下,一个身着蓝格子衬衫的男孩儿的身影在脑海中隐约浮现,音容笑貌,随着记忆的回溯越来越清晰,车艾钱看着陆桐的轮廓,忽然惊叹,“是你?你是小跟屁虫?”
车艾钱惊讶,陆桐不说她还真不记得了,在她出车祸之前,她家门口的老槐树下确实天天蹲着一个小男孩儿。
当时眠眠还很怕他,以为他是想要欺负她们姐妹俩的坏小孩儿,她便像个小大人似的去找他理论,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小男孩儿一点儿都不坏,甚至还有些腼腆,每次车艾钱一靠近,他就跑的老远,可奇怪的是,在车艾钱不注视着他的时候,他却一直跟在车艾钱屁股身后,所以车艾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跟屁虫。
陆桐笑得爽朗,笑容洋溢地点点头,应承了车艾钱的叫法。
陆桐的笑容和小跟屁虫的笑容重叠在一起,车艾钱不禁一拳碰在陆桐的胸膛,有些责怪地说道:“好啊你,既然你都认出我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竟然还瞒着我!”
陆桐笑了笑,说道:“我怕你受了伤失去了记忆,所以没认出我来。若你真的失去了记忆,我直接告诉你恐怕会引起更严重的心理问题。”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有些时候做医生还是挺残忍的,明明心中很挂念眼前的人,却还是要装成陌生人的样子。”
车艾钱并未听出陆桐话里话外对自己的感情,只觉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过了一会儿,车艾钱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不是说今天要做活检吗?咱们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