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从她身后吹,吹得西装和衬衫紧贴着她后腰,乱摆的衬衫领口如暗夜绽开的昙花,时而露出雪白的颈项,几乎刺着人的眼睛。
孟宁必须承认,今天温泽念端坐于主席台时,她偷看过温泽念那修长的脖子有没有丝毫被吻吮过的痕迹。
但那样的距离,不可能看清。
现在衬衫衣领乱拂,灯光又暗,她也不可能看清。
她不得不开口问:“那个。”
温泽念用眼神示意她问下去。
“昨天晚上……”
温泽念“嗯”了一声,那调子被夜风吹得很悠长,风一转,她尾音跟着转个弯,平添了几分缱绻似的。
孟宁心一横:“有没有发生什么?”
温泽念挑了挑眉尾:“你觉得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断片了。”
温泽念点点头:“哦。”
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去。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孟宁刚要追上去,温泽念一回头,她又在原地站定。
温泽念夸她一句:“比以前体贴了,我什么都不说的时候,知道主动来问我了。”
在孟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问:“那么,你今天度过可爱的一天了吗?”
是她写在那张小卡片上的句子,此时被她自己用中文说了出来,可她说的不是“愉快的一天”、“好的一天”、“轻松的一天”。
她问的是——“你今天度过可爱的一天了吗?”
孟宁反问一句:“那你呢?”
她今天并非没看温泽念笑过。开会时温泽念结束发言那会儿礼貌的笑过,刚才海岸遇到温泽念说她老实时带点玩笑性质的笑过。
可是直到这时,温泽念眉心第一次绽开了花骨朵。
温泽念很肯定的说:“我度过了可爱的一天,你猜为什么?”
孟宁沉默一瞬。
温泽念在她身前蹲下,玻璃丝袜在膝弯处堆叠出令人心折的褶皱,伸出一根纤长手指,而此时魔法一般的,月光忽而盛大。
孟宁这才看到,海滩上有只小小寄居蟹,正顺着温泽念的手指往上攀爬。
温泽念把它托到一块礁岩上,它暂且失却方向似的转了半圈,很快窸窸窣窣往岩洞里爬去了。
温泽念又笑了声,好似她今天的愉快当真全因这小小一只的寄居蟹。
她用那把特别的嗓音说:“Goodnight,孟宁。”
她说“Goodnight”,可她从不叫Cara,她只称呼孟宁为——“孟宁”。
孟宁望着她方才站过的地方。
真不知温泽念为什么在海滩上也穿高跟鞋,到底是对高跟鞋有什么执念。